“不够!远远不够!”
山谷中,葛从安看着舆图上那被王复用朱砂圈出的一个个小点,枯瘦的手掌攥得咯咯作响。
每一个红点,代表一支派出去的小队。可放眼整张舆图,这些红点稀疏得如同黑夜里的几点残星,根本无法连成一片足以撬动山河的大网。
王复浑身泥泞,刚刚从一线返回,声音嘶哑:“葛老,三百里山河,沟壑纵横,洪水阻路。兄弟们已经拼了命在赶,可……这地太大了。”
这不是战力的问题,是物理距离的绝望。
葛从安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舆图,脑海中那浩瀚如烟海的风水阵局疯狂运转。
侯爷传下的法门,精髓在于“共鸣”。以无数个小阵眼,引动民心,再以民心为杠杆,与地脉共鸣,最终撬动天地大势。
阵眼越多,越密集,共鸣就越强。如今这点人手,布下的阵眼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在那座虚幻山脉崩溃前,形成有效的力量。
“人……我需要更多的人!”葛从安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雨幕,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镇南域第一大城,临江府!
“王将军!”
“末将在!”
“派你麾下最快的斥候,带上我的信物,去临江城!”葛从安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牌,上面用金漆篆刻着一个古朴的“监”字。这是他曾经身份的象征,钦钦天监主的信物。
“告诉城里所有挂着罗盘幡子的风水行当,就说我葛从安,以国师之名,征调他们前来治水救灾!但凡还认自己是风水师的,半日之内,必须到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葛从安没有停下,他抓过笔墨,龙飞凤舞地写下四封短笺,分别装入四个蜡封火漆的信筒。
“这四封信,分别送往城中李、陈、黄、赵四家。告诉他们,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若还想保住传承,就带上族中所有能喘气的,立刻过来!”
“还有!”他指向舆图上的临江城,“城中各大镖局、武馆,让他们出人!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告诉他们,灾后论功,此刻惜力,便是等死!”
王复接过信物与信筒,郑重地揣入怀中,转身吼道:“亲卫营何在!分赴临江,火速传令!”
十几道矫健的身影从雨幕中闪出,领命而去,转瞬消失在山林之中。
做完这一切,葛从安却并未松气。他很清楚,风水师、武夫,这些人是“术”的层面,是锋利的刀刃。可要驱动这把刀,还需要一股更强大的力量。
一股……来自官府,来自朝廷的“势”!
可侯爷神主远在天边,如何能……
……
临江府,知府衙门。
陈文彦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窗外越下越大的暴雨。堂外,衙役们奔走的脚步声,灾民们绝望的哭嚎声,混杂在一起,像一柄柄重锤,敲击着他的神经。
桌案上的公文堆积如山,全是各地发来的告急文书。
“府尊,西城墙出现裂缝,洪水已经漫过警戒线了!”
“府尊,南门外流民聚集,再不开仓放粮,恐怕要生乱子!”
“府尊,城中各大米行闭门歇业,米价一日三涨啊!”
一条条坏消息,如同催命符,让他几欲崩溃。他只是个文官,手下不过数百衙役,面对这等毁天灭地的天灾,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心如刀割。他仿佛已经看到,这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在洪水中化为泽国的惨状。
就在他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那声音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在打招呼。
“哟,陈大人,焦头烂额呢?”
陈文彦身体猛地一僵,豁然起身,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书房:“谁?谁在说话?!”
“别找了,找也找不到。”那声音懒洋洋地继续说道,“我是李闲,陈大人还记得我这位客卿么?”
李闲!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文彦混乱的思绪。他当然记得!那个在黑木镇搅动风云,手段莫测的年轻人!自从黑木镇事了,此人便销声匿迹,没想到,竟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再次出现。
“李……李客卿?”陈文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惊惧,也有一丝抓到救命稻草的渴望,“这……这洪水,究竟是……”
“天灾,更是**。说来话长,你也没时间听。”李闲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听着,陈文彦,你想不想救这座城,救城里这百万百姓?”
“想!做梦都想!”陈文彦不假思索地吼道。
“那就好。”李闲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马上,会有一个叫葛从安的老先生派人来找你。他曾是当朝国师,现在是我的人。”
“你要做的,就是无条件配合他。他要人,你给!他要物,你开仓!他要权,你立刻下达知府令,昭告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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