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像一颗被点燃的火种,在萧倾歌几近枯竭的灵台里,轰然炸开。
青玄宗能救人身,她能安抚人心!
他们有数百修士,有丹药粮草,行的是看得见的阳善。
而她,只有一道残存的龙气,一面诡异的大旗,行的,将是看不见的阴功!
萧倾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味。她没有丝毫犹豫,将心神完全沉浸下去,主动牵引着体内那缕比蛛丝还要纤细,却又比黄金还要尊贵的人皇龙气。
她将手掌,整个贴在了“秩序”大旗的旗杆上。
这一次,不再是无意识的触碰,而是主动的、决绝的灌注!
“以我血脉,奉你为尊,以我残躯,行你之法。”
她心中默念,这并非任何已知的契约,更像是一种平等的托付。
嗡——
那缕金色的龙气,如同一条苏醒的微型金龙,顺着她的手臂,毫不迟疑地冲入了旗帜之中。
旗面上的“秩序”二字,猛地亮了一下。
那光芒并非刺眼,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暗红,只一闪,便归于沉寂。
萧倾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又白了三分。
天道诅咒的力量,如附骨之蛆,立刻开始疯狂反噬。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穿刺,灵魂深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但她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龙气,正在通过这面旗帜,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被转化、被放大,然后如水波般一圈圈扩散出去。
这不是法术,更像是一种宣告。
一种来自皇权,对治下子民最古老的安抚与承诺。
……
艮虎山脉外围,一处由青玄宗弟子临时开辟的避难营地。
篝火跳动,映照着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我亲眼看到的!那地缝里爬出来的怪物,青面獠牙,一口就……就把王二叔给……”一个汉子抱着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山塌了,地裂了,家也没了……”一个老妇人抱着怀里同样在哭泣的孙子,老泪纵横。
一名年轻的青玄宗弟子端着一碗热粥,递到老妇人面前,温言劝慰:“老人家,别怕。有我们青玄宗在,那些妖邪伤不到你们的。”
话虽如此,可周围的恐慌气氛,却如同浓雾,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
感激归感激,恐惧却是发自骨子里的。
弟子叹了口气,正准备再去安抚下一个。
就在这时,怀里那个啼哭不止的孩童,哭声忽然小了下去。
那尖锐的、充满恐惧的哭嚎,渐渐变成委屈的抽噎,最后,竟在老妇人怀里,沉沉睡去。
不只是他。
营地里,那股躁动不安、如芒在背的感觉,正在悄然褪去。
原本抱着头瑟瑟发抖的汉子,慢慢松开了手,眼神依旧迷茫,但那股濒临崩溃的疯狂,却平复了许多。
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低了下去。
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宁。
那不是丹药带来的镇定,也不是法术带来的抚慰,而是一种源自内心的、莫名其妙的平静。仿佛有一个威严而温和的声音在他们心底响起:别怕,一切都会过去。
“咦?”年轻弟子愕然地环顾四周。
“是师尊布下的‘清心镇邪大阵’起效了!”旁边一个师兄自豪地说道,“你看,这大阵不但能隔绝煞气,还能安抚人心,真乃神妙之法!”
年轻弟子点了点头,可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阵的力量,他能感觉到,是一种清冷、纯净的涤荡之力,是“驱散”邪祟。
而此刻空气中弥漫的这股力量,却是“镇压”与“梳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混乱中强行建立起一道堤坝。
他抬头,望向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土丘。
风中,那面暗红色的大旗,似乎比刚才更加挺拔了。
……
另一座山头上,玄灵道人盘膝而坐。
他双目紧闭,神念却如一张大网,覆盖着整个区域。
青玄宗弟子们的行动,百姓们的反应,煞气的流动……一切都清晰地映照在他心中。
他对自己“偷梁换柱”的计划很满意。
民心,就像是水。哪里有洼地,就会流向哪里。李闲搞出这么大的灾祸,就是最大的洼地,他青玄宗现在做的,就是开渠引水。
忽然,他眉头一皱。
他感觉到了那股异样的“平静”。
“嗯?”
玄灵道人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清晰地“看”到,在自己布下的大阵之外,一股无形的“势”,正在悄然形成。
这股“势”,并不强大,却极其“霸道”。
它不驱散恐慌,而是直接命令恐慌“平息”。
它不安慰绝望,而是直接宣告绝望“退散”。
这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碾压!
玄灵道人猛地站起身,遥遥望向冯家渡的土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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