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从轿子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啪脆响。
他看都没看门口那群人,而是嫌弃地踢了一脚金光闪闪的轿身,对跟在后面的钱云抱怨道:“钱少爷,你这审美,真是一言难尽。金配玉,俗不可耐。下次记住了,请我出山,得用沉香木的车,白玉做的帘,最好再熏上龙涎香。不然,拉低我的档次。”
这话一出,满场死寂。
钱家大公子钱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压根没接招,反而倒打一耙,嫌弃起他们钱家拿出来的东西。
这已经不是狂妄,这是在指着他们所有人的鼻子骂他们是土包子。
“你!”钱峰气得手指发抖。
他身旁的二公子钱岩,性子更急,直接一步跨出,指着李闲的鼻子骂道:“哪来的野小子,满口喷粪!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休想踏进我钱家大门一步!”
李闲终于正眼看向他们,那眼神,像是在看两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你家大门?”他掏了掏耳朵,一脸的茫然,“我什么时候说要进你家大门了?”
他转头看向钱云,摊开手:“钱少爷,你看,我说了我懒,不愿意走远路。是你非要用这破轿子把我抬过来。现在你哥哥们又不让进,这生意……还做不做了?不做我可回去了,我那木雕才刻了一半呢。”
钱云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对着两位哥哥作揖:“大哥,二哥!这位仙长是真有本事的,你们……”
“闭嘴!”钱峰厉声喝断他,“你被骗子灌了**汤,还敢带人回家里来丢人现眼!我们请来的王大师和清风道长,哪个不比这黄口小儿有本事!”
他话音一落,那身材魁梧的壮汉和手持桃木剑的道士,便齐齐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将李闲的去路堵死。
那壮汉,正是城西“神拳馆”的王大师。他双臂一振,衣袖下的肌肉坟起,发出一阵嘎嘣作响,沉声道:“小子,江湖事,江湖了。我不管你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三公子,但钱老爷子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识相的,自己滚。”
李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气血倒是旺,可惜是虚火,全浮在皮肉上,根本沉不进丹田。你每次运功,左肩胛骨下三寸是不是都有一股针刺般的滞涩感?你这练的不是神拳,是催命拳,再练三年,不用别人打,你自己就得气血逆冲,半身不遂。还大师?我看是快成大体老师了。”
“你找死!”王大师勃然大怒,他横行临江府多年,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羞辱。
他身旁的清风道长也开了口,他将桃木剑一横,指着李闲,一脸的悲天悯人:“贫道观你印堂发黑,邪气缠身,想必是修了什么害人的妖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道长。”李闲的表情更乐了,“你眼屎都没擦干净,就学人看相?你这桃木剑,是拿来削苹果的吧?上面连一丝法力波动都没有,还不如我削木头的刻刀好用。”
他一句话,把两个“高手”都噎得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角落里,那个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的瞎眼老者,忽然动了动,他手中那串铜钱,发出了轻微的哗啦声。
“年轻人,火气太旺,不是好事。”老者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奇异的平静,“钱府上空,煞气凝聚,怨念丛生。非大德行、大手段者,不可解。你若无此能耐,强行介入,只怕会引火烧身。”
这话说得不偏不倚,既点出了钱家的困境,又劝退了李闲,比那武夫和道士高明了不止一筹。
钱家兄弟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这刘半仙看事却比谁都准。
李闲的目光,终于从那两个跳梁小丑身上移开,落在了这个老者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迈步,径直朝老者走去。
王大师和清风道长想拦,却被李闲一个侧身轻松绕过,那动作,灵活得像只泥鳅。
李闲走到刘半仙面前,停下脚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院门口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刘半仙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动容,身子不自觉地向后缩了半寸。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在别人的感知里,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轻浮狂妄的少年。可在他的感知里,面前这人,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没有煞气,没有邪气,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不,比虚无更可怕!
刘半仙的心神在颤抖,那是一种被‘世界’本身排斥在外的感觉!寻常人,哪怕是妖邪,都或多或少与天地规则勾连,有迹可循。
而眼前这人,就像一块天外飞来的顽石,不在此方天地的因果之内,你看得见他,却算不出他,他的过去是一片迷雾,未来更是一片混沌。
这种人,要么是天命所钟的圣人,要么……是逆天而行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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