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那番话,像是一瓢凉水泼进了滚油锅,瞬间炸开了锅。
街市的嘈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衣衫褴褛、口气却大得没边的年轻人身上。
那两个伙计面面相觑,一时间竟忘了继续动手,高个伙计的拳头还举在半空,表情从凶狠变成了错愕。
“你……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他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吼道,只是声音里缺了点底气。
“我说,道理这东西,有时候比拳头好用。”李闲把那半个硬馒头收回怀里,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容依旧灿烂,“两位大哥每天在这门口站着,风吹日晒的,也是辛苦,这瑞祥绸缎庄家大业大,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名声,影响了朱老板的财运,是不是?”
他这话看似在劝解,实则每一个字都在往火上浇油。他把“朱老板”三个字咬得特别重,确保绸缎庄里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话音刚落,绸缎庄里便传来一声冷哼,一个穿着宝蓝色绸衫、身材圆滚、面色油亮的胖子沉着脸走了出来。他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小眼睛在李闲身上一扫,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哪来的疯狗,在我瑞祥庄门口狂吠?”这人显然就是朱老板,他甚至懒得正眼看地上的方秀才,目光全盯在李闲身上。
李闲不怒反笑,对着朱老板拱了拱手:“朱老板误会了,我可不是狗,我顶多算个过路的,就是看着您这门口热闹,想讨个彩头。”
“朱老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核桃捏得咯吱作响,死死盯着李闲,像是在评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疯子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倚仗。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我做事?来人,给我把他的嘴先打烂,我看他还怎么胡说八道!’”
“别急啊,朱老板。”李闲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朗声一笑,指了指门口的石狮子,“您这生意做得大气,就是门口这对狮子摆得有点意思。我瞅着,怎么像是张着嘴跟对家讨食吃呢?这叫‘狮子倒张口’,损人不利己啊。”
他话锋一转,又指了指那块金字招牌上方的铜镜,“还有您那宝贝镜子,擦得是真亮,就是反光太厉害,把人家的财气都晃悠到您家来了,这法子是能聚财,可也招邪,今天这怨气当头,您再当街见了血,引来点不干净的东西,怕是往后这财路,想平顺都难了。”
朱老板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盘核桃的动作也停了,那双小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死死地盯着李闲,仿佛要从他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下,看出什么端倪。
夺运镜是他请人偷偷布下的,知道的人绝不超过三个。门口的石狮子左右颠倒,更是他当初为了省事,随便找了两个脚夫安放的,根本没人在意。
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李闲见他神色变化,心中便有了底。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种信奉旁门左道的人,内心深处比谁都迷信,也比谁都怕报应。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大小,足够让周围的看客听清楚:“朱老板,您看啊,这位方秀才,天天在你门口哭怨,这怨气一天天积着,就像茅房里的臭味,赶不走,散不掉。客人闻着这味儿,哪还有心思进来买布料?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这番话说得通俗易懂,周围的看客们纷纷点头,觉得在理。
“这后生说得对啊,天天这么闹,多晦气!”
“是啊,看着心里就添堵,谁还想进去逛。”
朱老板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乞丐三言两语就把舆论带到了对他不利的方向。
“那你想怎么样?”他咬着牙问。
“简单!”李闲一拍大腿,指着地上的方秀才,“他的怨气,是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只要把窃来的‘云锦织法’还给他,再赔偿他一些损失,他这怨气一消,自然就不会再来纠缠。您的生意,不就顺了?”
“放屁!”朱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什么窃来的!那织法本就是我朱家的!他方文山是贼!”
“是不是贼,你我说了不算,得官府说了算。”李闲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可我听说,方秀才的状纸,递不进府衙的大门啊。这就奇了怪了,临江府朗朗乾坤,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他再次提到了官府,朱老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李闲话锋一转,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不过嘛,官府的事,我们小老百姓管不着。我倒是有个不花钱,还能立竿见影的法子,既能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又能证明你朱老板的清白,你要不要听听?”
朱老板狐疑地看着他,没说话。
李闲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这位方秀才,怨气缠身,所以气运衰败。而你瑞祥庄,财大气粗,所以气运亨通。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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