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陈七七自然不可能再主动去淌这趟子浑水了。
她神色未变,只重新低下头,将丝线穿过锦缎,继续刺绣。
开口时,陈七七的语气平静无波。
“表哥性子活泼,多一个玩伴,自是好事。”
“芸妹妹若是好奇,等何姑娘来了,多去寻她说说话便是。”
霍芸见她浑不在意,自己也觉得没了趣。
她又叽叽喳喳说了些府里其他的闲话,便蹦跳着去找别的乐子了。
就在阖府上下皆知何家小姐不日将至。
一场意外骤然打破了镇国公府表面的平静。
这日午后,陈七七正临窗习字。
窗外日光正好,院中只有细微的风声。
在镇国公府,有老夫人真心实意的疼爱,陈七七的日子过得倒是舒心惬意。
加之不久前江南传来密信,暗中经营的产业规模又扩大了一倍,收益颇丰。
陈七七盘点着手中悄然增长的财富,心中难免泛起一丝得意与满足。
这衣食无忧,有人庇护,还有私产不断进账的日子,对她而言,简直如同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尽管她这具身体,如今不过才八岁年纪。
在这京城之中,高门贵女往往早早就被安排前程。
莫说八岁,便是五岁起开始相看,议亲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然而陈七七却从未动过嫁人的念头。
她早已为自己规划好了往后的人生。
如今安心陪在老夫人身边,承欢膝下,全了这份祖孙情谊。
待到他日老夫人寿终正寝,她便寻个清静之所,出家成为一名女冠。
在她想来,有钱有闲,自在度日,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
要是谁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陈七七微微握了握看似纤细的手掌,眼中掠过一丝寒光。
她如今这身子,可不是上辈子那个真弱不禁风的安倩语。
再说了,自己的这双拳头难道还是摆设不成?
将面前的这篇字写完,一旁的丫鬟寒蝉便将未干的纸张揭了过去。
“姑娘的字是越发好了。”寒蝉感慨地说着。
随即将纸张晾到了一旁,等墨风干。
见陈七七歇笔休息,另一个丫鬟枫叶顿时端着点心,捧到了她的眼前。
“姑娘快来尝尝,我今儿刚做的芙蓉糕。”
寒蝉和枫叶是老夫人给陈七七的大丫头。
陈七七给她两服用了忠心丹后,对陈七七更是死心塌地,说一不二。
陈七七眼睛含笑地看了她们一眼,正打算净手用一些点心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喧嚣嘈杂的声响,彻底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快!小心头!”
“快去回禀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大少爷坠马昏过去了!”
“天爷啊,这可怎么得了……”
帘子被猛地掀开,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菊脸色惨白。
她声音发颤地回禀道:“表姑娘,出大事了!”
“大少爷在西山马场坠马磕到了头,抬回来的时候人都晕过去了!”
这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得国公府人仰马翻。
刚接到消息的国公夫人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上空。
“运哥儿——!”
紧接着是她带着哭腔的厉声质问:“人怎么会晕过去?坠马磕到了头?”
“那些跟去的小厮都是死人吗!”
伴随着器物落地的碎裂声,显然是惊怒到了极点。
老夫人闻讯,身子不禁晃了晃,立刻被左右嬷嬷慌忙扶住。
她强压着恐慌,迅速下令:“快,扶我过去!”
“立刻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要请院判大人!要快!”
等到陈七七踏入老夫人的房内,老夫人看她过来,立即攥住了陈七七的手。
“好孩子,快随我过去看看你的表兄!”
说罢,也不等陈七七的反应,牵上她就往外出赶。
显然已经是着急到了极点。
陈七七乖巧地跟随着老夫人,却暗暗蹙眉。
霍嘉运骑术不俗,摔下马已属意外。
然而陈七七仔细回想着安倩语的记忆。
在她的记忆里,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桩事情。
难道是什么变数不成?陈七七心中思索着。
但面上也如众人一般露出了对霍嘉运病势的担忧关切。
霍嘉运的院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
在府内角僻静处,几个仆妇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中透着不安的氛围。
“世子磕到了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是抬回来时一点知觉都没有……”
“额头肿了好大一个包,还渗着血丝……”
“是啊,去年西街粮铺的少东家不就是摔了头,后来一直迷迷糊糊……”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国公夫人已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几乎脚不沾地地冲向霍嘉运的院子。
她一路哭喊,此刻再无半点贵妇人的架子。
“我的儿!你醒醒!”
“你看看娘啊!要是运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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