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投影的威胁,随着北麓裂谷那扭曲旋涡被云逸长老一击重创而暂时消退。那灰蒙蒙的死亡纱带失去了源头支撑,在缚天光罩最后的顽强抵抗下,终于如同无根之萍,缓缓消散于天地间,只留下一片被彻底剥夺了生机、连颜色都仿佛失去的苍白地带,如同大地上一块丑陋的疤痕。
暗殿基地内,劫后余生的寂静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剧烈的咳嗽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力竭倒地的闷响所打破。
“噗——”
吕阳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淤血,身体晃了晃,若非及时扶住祭坛边缘,几乎软倒在地。他脸色苍白如纸,神魂中“归墟”反噬的裂痕如同被撕裂般剧痛,体内灵力更是近乎枯竭。但他强忍着眩晕,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身旁的幽玥。
幽玥的状态更为堪忧。她那煞气凝聚的身躯比之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原本纯黑眼眸中的旋涡也黯淡无光。强行对抗冥河投影,对她本源的消耗是毁灭性的。她甚至无法维持悬浮,缓缓落回祭坛,盘膝坐下,全力汲取地煞元核的力量进行温养,连一句话都无法说出。
“快!救治伤员!”林枫嘶哑着喉咙喊道,他自己也是脚步虚浮,却强撑着组织还能行动的后勤弟子,将那些因力量透支而昏迷或重伤的同伴抬下去救治。
石坚拄着巨斧,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原本凝结了冰霜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地面,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光罩之外,警惕着可能的下一波攻击。
整个暗殿,如同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濒临死亡的巨人,虽然侥幸未死,却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那道清蒙蒙的流光去而复返,云逸长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暗殿核心区域上空。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月白长袍纤尘不染,与下方一片狼藉、血气冲天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目光扫过下方,将暗殿的惨状尽收眼底,尤其是在气息微弱、近乎消散的幽玥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随即化为恰到好处的关切。
“吕殿主,幽玥护法,伤势如何?”云逸长老降下身形,落在吕阳不远处,语气温和,“方才情况危急,那玄冥宗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引冥河投影,老夫不得已出手打断,惊扰之处,还望海涵。”
吕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站直身体,对着云逸长老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却清晰:“云逸长老及时出手,阻冥河,救危局,此恩,暗殿上下,铭感五内。”
他刻意强调了“暗殿”,将个人恩情上升至宗门层面。
云逸长老微微一笑,仿佛并未听出弦外之音,摆手道:“吕殿主言重了。北境安定,关乎所有同道福祉,我初圣宗义不容辞。只是没想到,玄冥宗竟疯狂至此,看来那玄暝老怪苏醒后,其行事愈发无所顾忌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扫过残破的基地和气息萎靡的众人,叹道:“经此一劫,贵殿损伤惨重,元气大伤,着实令人痛心。观此情景,阵法破损,弟子伤亡,幽玥护法更是……唉,若不及时援手,恐伤及根基,影响日后道途啊。”
图穷匕见。他开始切入正题,准备索要“回报”,或者说,借此机会进一步拿捏暗殿。
吕阳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沉重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长老所言极是。暗殿如今确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阵法需修复,弟子需救治,资源更是匮乏……此前长老所赠丹药,已是解了燃眉之急,吕某感激不尽。只是这后续……”
他刻意示弱,将暗殿的“虚弱”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
云逸长老眼中精光一闪,抚须道:“吕殿主不必忧虑。我初圣宗既视暗殿为友邻,自不会坐视不管。阵法修复,我宗可派遣资深阵法师携材料前来相助;弟子救治与资源匮乏,我宗亦可提供一批丹药与灵石,助贵殿渡过难关。”
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吕阳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云逸长老如此厚爱,暗殿何以为报?”吕阳直接问道。
云逸长老笑容不变,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吕殿主快人快语。既为友邻,自当同气连枝,守望相助。老夫只有两个小小的提议。”
“长老请讲。”
“其一,贵殿这万瘴山脉,地脉煞气独特,尤以那地煞元核为核心,实乃北境罕见的宝地。然,怀璧其罪,经此一事,想必吕殿主也深知其中凶险。为保此地安宁,避免再被玄冥宗等宵小觊觎,我初圣宗愿与暗殿结成‘共守同盟’,可派遣一位金丹客卿长老,常驻于此,与贵殿共同执掌阵法枢纽,确保万无一失。”云逸长老缓缓说道,图穷匕见!
共同执掌阵法枢纽!这等同于要将暗殿最大的依仗——缚天古阵与地煞元核——的控制权分走一半!届时,暗殿是姓吕还是姓初圣,就由不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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