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棺材铺”,名副其实。
一间低矮、破旧的木屋,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只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个用白骨拼成的“奠”字。木屋周围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药味、尸臭和某种奇异熏香的古怪气味,令人作呕。附近的行人都远远绕开,仿佛这里是什么不祥之地。
吕阳站在铺子前,神色平静。对于经历过蛇窟、地穴和万瘴山脉的他而言,这点场面算不得什么。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快速赶路而略显凌乱的衣袍,推开了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吱呀——”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铺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油灯散发着惨绿的光芒。空气中那股古怪气味更加浓郁。放眼望去,铺子里并没有棺材,反而堆满了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浸泡在透明液体中的不知名器官、悬挂在房梁下的风干草药、散落在地的兽骨和矿物、以及一些刻画着诡异符文的瓶瓶罐罐。
一个佝偻着背、穿着脏兮兮灰色长袍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石臼里用力捣着什么,发出“咚咚”的闷响。
“看病,还是送命?”老者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漠视生死的冰冷。
“看病。”吕阳开口道,“并非为我。”
老者捣药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布满皱纹,如同风干的树皮,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锐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他上下打量着吕阳,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你身上……有股讨厌的丹药味,木长春那老小子的‘生生造化丹’?看来你背景不简单。”鬼医莫先生嗤笑一声,“不过你气血旺盛,经脉强韧,除了灵力属性偏阴寒,没什么大毛病。说吧,替谁问诊?”
吕阳心中微凛,这鬼医果然名不虚传,仅凭气息就能判断出这么多。他沉吟片刻,没有直接说出幽玥的玄阴煞体,而是委婉道:“是一位朋友,体质特殊,常年受阴寒之气侵蚀,心神不稳,敢问先生可有良方?”
“阴寒之气?”莫先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具体症状?发作时有何表现?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所致?”
吕阳根据对幽玥的观察,谨慎地描述道:“似是天生,阴气极重,发作时周身寒气迫人,双目异变,心性易受煞气影响,有失控之险。”
莫先生听完,盯着吕阳看了半晌,忽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小子,你不老实。你说的这不是普通的阴寒体质,这是‘玄阴煞体’!万中无一的‘鼎炉’体质!嘿嘿,你倒是好运气,也好胆量,敢把这种麻烦带在身边。”
吕阳脸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对方直接点破。他沉声道:“先生既已看出,不知可有解决之道?或至少,有控制之法?”
“解决?控制?”莫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嘎嘎怪笑起来,“玄阴煞体,乃天地所生,是诅咒,亦是恩赐。想彻底解决?除非废其根基,沦为凡人,但那比杀了她还难受。控制?嘿嘿,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试图掌控煞体,最终要么被煞气反噬成只知杀戮的怪物,要么……就成了别人修炼的资粮!”
他走到一个摆满瓶罐的木架前,摸索了半天,取出一个漆黑如墨、触手冰凉的玉瓶,丢给吕阳。
“这是‘清心镇煞丸’,老夫独门秘制。不能治本,但可在她煞气躁动、心神失守时,暂时压制,争取一线清醒之机。一瓶十粒,每粒可维持一个时辰。代价,五百下品灵石。”
五百下品灵石!这价格堪称天价!足以让许多炼气期修士倾家荡产。
吕阳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从储物袋中点出五百灵石,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现在身家还算丰厚,这灵石花得值。
莫先生有些意外地看了吕阳一眼,似乎没料到他能如此痛快。他收起灵石,语气缓和了一丝:“小子,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奉劝你一句。玄阴煞体乃双刃剑,用之善可斩妖除魔,用之恶则涂炭生灵。关键在于‘心’。她的心神必须足够强大,意志必须足够坚定,方能驾驭煞气,而非被煞气驾驭。否则,迟早有一天,她会变成真正的‘煞魔’,六亲不认。”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觊觎玄阴煞体的人,可不止血煞那个蠢货。好自为之吧。”
吕阳拿起那瓶冰凉的清心镇煞丸,郑重收好,抱拳道:“多谢先生指点。”
离开棺材铺,吕阳心情有些沉重。鬼医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幽玥的体质隐患极大,绝非易与之辈。清心镇煞丸只能应急,真正的解决之道,恐怕还在那虚无缥缈的“心神”与“意志”上。
他快步返回客栈,将丹药交给幽玥,并转述了鬼医的告诫。
幽玥握着那瓶丹药,纯黑的眸子低垂,看不清情绪。良久,她才低声道:“他说得对……煞气反噬之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会尽力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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