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东部战线陷入了一片泥泞的困境。连绵的春雨与加速融化的雪水交织,将原本就崎岖的道路变成了泥泞的沼泽。士兵们的皮靴深陷在黏稠的泥浆中,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平日的双倍力气。运输补给的车轮时常陷在泥坑里,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推出。整个前线仿佛被这粘稠的泥沼拖慢了节奏,大规模的战事暂时停歇,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却丝毫未减。
就在这样一个潮湿沉闷的午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断矛崖营地相对的宁静。一骑快马冲破雨幕,径直冲向凯尔的主帐。马上的骑士浑身湿透,斗篷上溅满了泥点,正是“铁山”拉尔夫男爵。他甚至来不及下马,就对着闻声出帐的凯尔喊道:
“凯尔!出事了!沃尔特被困住了!”
凯尔神色一凛,快步上前扶住几乎要从马鞍上滑落的拉尔夫。“慢点说,沃尔特男爵怎么了?”他沉稳的声音让焦急的拉尔夫稍微定了定神。
“是黑水沼泽!”拉尔夫喘着粗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带着一百多人去那边巡逻,遭遇了霜裔精锐的伏击!损失了三十多个好小伙子,剩下的人被迫退到了沼泽深处的一个无名高地上!现在被团团围住,情况危急!”
凯尔的眉头皱了起来。黑水沼泽那片地方他听卡门提起过,地形极其复杂,暗藏无数吃人的泥潭,还有有毒的瘴气弥漫。别说打仗,就是在里面行军都极为困难。
“你去找过巴顿将军了?”凯尔问道,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拉尔夫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愤怒与无奈交织的神情:“找了!那个老混蛋!他说什么‘天气恶劣,地形复杂,不宜为小股部队分散主力,徒增不必要的伤亡’!放他娘的狗屁!他就是想借霜裔的刀,除掉我们这些不听话的边境领主!沃尔特的灰杉领就在我的领地旁边,我们两家世代交好,他要是折在这里…”拉尔夫没有说下去,但紧握的拳头说明了一切。
凯尔没有片刻犹豫。他拍了拍拉尔夫湿透的肩膀,目光坚定:“男爵,回去准备好接应的人手和药品。沃尔特男爵也是我的朋友,我亲自带人去把他带回来。”
拉尔夫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感激。在这种时候,面对巴顿的默许和黑水沼泽的险境,凯尔的果断驰援显得尤为珍贵。他重重握住凯尔的手:“凯尔男爵…这份情谊,我和沃尔特,还有我们两领的军民,永世不忘!”
“客套话等救出人再说。”凯尔转身,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有力,传遍整个营地,“传令!”
他的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几位队长:“卡门!集合你所有的幽影狼骑兵和侦察好手!若风!立刻挑选三十名最冷静、箭术最精准的射手,检查你们的弓和箭!豪斯!点二十名最悍勇、最不怕死的兄弟!轻装,只带武器、三日份的口粮和必要的急救药品!一刻钟之后,我要看到你们整队完毕!”
命令如山,整个晨曦营地瞬间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没有人质疑,没有人犹豫。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卸下不必要的负重,将磨刀石擦过锋利的刃口,将箭矢一根根插满箭囊。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支约六十人的快速反应部队已经在大雨中肃立。他们浑身湿透,但眼神锐利,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卡门和他的幽影狼站在队伍最前方,那些灰色的巨狼安静地矗立在雨中,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野性的光芒。若风手下的精灵射手们则默默检查着弓弦的张力,确保雨水没有影响他们的武器。豪斯则咧着嘴,拍了拍身旁一个年轻绿兽人战士的头盔,后者则回以狰狞却充满战意的笑容。
凯尔走到队伍前方,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他没有进行长篇大论的战前动员,只是用清晰而沉稳的声音说道:
“我们的朋友,灰杉领的沃尔特男爵和他的士兵,此刻正被困在黑水沼泽,被霜裔围攻,危在旦夕。巴顿将军不愿派兵,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盟友死去。我们的任务,不是去和霜裔大军决战,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们,撕开敌人的包围,把他们活着带出来!都明白了吗?”
“明白!”低沉而整齐的回应压过了雨声。
“出发!”
命令一下,队伍立刻动了起来。在卡门和几匹幽影狼的引领下,这支精锐的小队如同离弦之箭,迅速而安静地离开了断矛崖营地,一头扎进了南方那茫茫的雨幕和泥泞难行的丘陵地带。
行军是艰苦的。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泥泞仿佛拥有生命,不断试图吞噬他们的靴子和体力。但他们没有丝毫减速。卡门和他的狼群如同最可靠的向导,总能找到相对坚实或隐蔽的路径。幽影狼那超凡的嗅觉和听觉多次提前预警,让队伍得以巧妙地避开几股正在附近区域巡逻的霜裔小队。
越是靠近黑水沼泽区域,环境就变得越发恶劣。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沼泽特有的、混合着腐殖质和淡淡腥气的味道,脚下的土地变得更加松软湿滑,浑浊的水洼随处可见,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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