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线彻底驱散了夜幕,也将断矛崖前战场的惨烈景象清晰地勾勒出来。霜裔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冰冷的土地上,凝固的暗红血迹与灰白的冻土交织,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图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兵器碰撞后的硝石气息,久久不散。
凯尔没有留在温暖的军帐里,他和所有战士一样,行走在战后亟待清理的战场上。他蹲下身,帮一名腿部受伤的人类士兵包扎,动作熟练而稳定;他拍了拍一个因为首次手刃敌人而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绿兽人战士的肩膀,无声地给予鼓励;他亲自和豪斯一起,将三名阵亡的晨曦战士的遗体小心地抬到一旁,他们的名字会被铭记,骨灰将被带回北境,安葬在沉眠河畔的英灵墓园。这一幕幕,被所有活着的士兵看在眼里,一种无声的、名为忠诚与归属感的纽带,在血与火的洗礼后,变得更加坚韧。
就在战士们默默清理战场、收缴完好的霜裔武器铠甲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是那名传令官,带着几名巴顿将军的亲卫,驰入营地。他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战场,脸上没有丝毫对胜利的欣慰,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怀疑。
“凯尔男爵,”他的声音依旧倨傲,如同昨日在指挥大厅一般,“将军阁下已知晓尔部昨夜击退敌军骚扰之事。阁下肯定尔等恪尽职守,为帝国效力之心。”
他刻意用了“骚扰”一词,轻描淡写地抹杀了那支两百人精锐突击队的威胁和晨曦战团取得的战果。
“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战报所述,毙敌数十而自身伤亡轻微,更提及所谓‘魔法光芒’助阵。将军阁下提醒男爵,军中奏报,务求翔实,不可好大喜功,虚报战果,更不可倚重些虚无缥缈的奇技淫巧,背离帝国坚实之战术根本!望尔等好自为之,谨守本职,勿再生事!”
一番话,如同冰水泼洒在刚刚取得胜利的战士们心头。几名正在搬运战利品的绿兽人战士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低吼,豪斯更是气得脸色涨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若非凯尔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他几乎要冲上去将那传令官拽下马来。
凯尔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质疑与贬损。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不卑不亢:“回禀将军阁下,晨曦领将士,谨记帝**规,所言战果,句句属实。昨夜之战,皆为将士用命,倚仗平日刻苦训练与精良装备,不敢有半分虚言。此乃详细战报及缴获清单,请转呈将军。”
他递上一卷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杀敌数量、己方伤亡、以及缴获的武器铠甲明细,数据翔实,无可挑剔。
那传令官冷哼一声,一把抓过羊皮纸,看也不看便塞入怀中,调转马头,带着亲卫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营沉默压抑着怒火的士兵。
“妈的!这仗打得漂亮还有错了?”豪斯终于忍不住,低声骂道,“头,我想揍他!”
凯尔抬手,止住了他的抱怨,目光深邃:“他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打得漂亮。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胜利可以。”他环视周围愤懑的部下,提高了声音,“都听到了?帝国的大人物们,不相信我们能赢,更不相信我们凭什么能赢!那就用下一场,下下一场的胜利,打到他们相信为止!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把伤口舔干净,把刀子磨更快!”
他的话语如同定心丸,让士兵们躁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只是眼神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午后,拉尔夫男爵的亲信再次悄然而至,依旧是那副平凡无奇的模样,但带来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再次坐在拉尔夫那间简陋而温暖的指挥帐内,炭火盆驱散了外面的寒意。拉尔夫亲自给凯尔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味道有些粗粝但足够提神的草药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凯尔男爵,昨夜一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拉尔夫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干净利落,以最小的代价,吃掉了对方最锋利的爪子。尤其是那盾牌……我的人回来跟我说了,霜裔的重斧劈上去,连个像样的印子都没留下!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他搓了搓手,眼神炽热,毫不避讳对魔纹装备的渴望。“巴顿那边,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越是挑刺,越是说明他心虚了,嫉妒了!他怕你功劳太大,压不住你,更怕你这些东西,”他指了指凯尔皮甲上若隐若现的魔纹,“动摇了他那套陈腐的战术观念。”
拉尔夫压低了些声音,神色变得严肃:“不过,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收到风声,他可能会在近期,指派给你一个更危险的任务,名义上是‘委以重任’,实则……哼,你明白的。”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预警。凯尔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另外,这个给你。”拉尔夫从桌案下取出一卷更为精细的羊皮纸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当前对峙区域霜裔军队的疑似兵力分布、哨卡位置,甚至还有一些可能的后勤补给线路。“这是我的人这段时间摸索出来的,比军部下发的要详细些,希望对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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