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历586年初冬,第一场细雪悄然降临晨曦堡,为黑色的城墙与灰色的屋顶蒙上一层薄薄的银纱。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冬季的凛冽寒意,呵出的白气在清晨的天光中清晰可见。城堡内外,备战的热潮却并未因气温的下降而有丝毫减退,反而如同加压的锅炉,蒸腾着更加炽烈的气息。晨曦堡最外层的护城河及石质围墙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指挥室内,炭火烧得正旺。凯尔、雷恩、拉尔夫男爵(已从罗兰德城秘密返回)以及风尘仆仆刚从南线赶回的沃尔特男爵围站在沙盘前。沙盘上,代表巴顿贵族联军的数十面猩红小旗,已经插满了边境线以南数个原本属于中立贵族的小据点,如同一片不断蔓延的瘟疫,正缓慢而坚定地向北压迫。
“巴顿这次是下了血本,”沃尔特男爵的声音有些沙哑,指着沙盘上几个关键的隘口,“他的前锋已经控制了这里、这里和这里。兵力大约八千,披甲率很高,还雇佣了不少南方的佣兵,打法很刁钻。”
雷恩抱着双臂,目光冷峻地扫过那些红点:“我们的三道防线已经构筑完毕。第一道由沃尔特的轻骑兵和当地征召兵负责,以骚扰、迟滞为主。第二道依托黑松林和碎石峡谷,由我的主力步兵和弩手布防。第三道,就是晨曦堡本身。”他顿了顿,看向凯尔,“按照我们的方略,诱敌深入,利用地利层层消耗。他们想速战速决攻下晨曦堡,没那么容易。”
拉尔夫男爵补充道:“元老院那边,协会的影响力还在。只要我们不交出魔纹技术,巴顿就得不到帝国正规军的番号和更多支援。这八千私军,是他能动用的极限。只要我们顶住这第一波,甚至让他碰得头破血流,帝都那些观望的墙头草,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他的话语带着政客特有的冷静,剖析着局面背后的政治逻辑。
凯尔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敲击着。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南线的烽火已点燃,战争一触即发。
终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声音沉稳而清晰:“南线的防御,就交给诸位了。”
一句话,让室内的气氛为之一变。雷恩眼神一凝,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他了解凯尔,知道这个决定背后必然有更深的考量。
“雷恩,”凯尔看向他最信任的军事副手,“我不在期间,你全权负责军事指挥。记住我们的战略,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目标是耗尽敌人的锐气和兵力。最终决战地,就在这里,晨曦堡。”
“是!”雷恩重重捶胸,领受命令。
“拉尔夫男爵,内政、后勤与对外联络,由你统筹。确保前线物资无忧,同时,与罗兰德城的渠道不能断。”
“明白。”拉尔夫郑重点头。
“沃尔特男爵,你的轻骑兵是我们的眼睛和利齿,灵活出击,找到敌人的弱点。”
“放心吧,老大!绝不会让那些老爷兵好过!”沃尔特咧嘴,露出好战的笑容。
安排完南线的重任,凯尔才抛出了他真正的计划:“南线的战事,关乎存亡,但并非我们唯一的出路,甚至不是最根本的出路。‘净化协议’的阴影笼罩在所有生灵头上,巴顿的入侵,不过是这阴影下的一场闹剧。”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超越眼前战局的深沉,“我们必须找到更多的盟友,掌握更多的真相。艾斯琳长老的邀请,不能再等了。”
他宣布了使团名单:
他自己:作为联盟的核心与决策者,必须亲自前往,以示诚意与重视。
若风:最顶尖的斥候与护卫,精通雪地生存与潜伏,是东方之行最可靠的保障。
艾莉丝:首席学者。与霜裔交流泰坦知识、探讨能量应用离不开她。同时,她需要与北星堡前哨站保持奥术联络,确保研究不被战争打断,并秘密协调对星铁矿脉的进一步勘探(非开采)与研究,寻找解决能源瓶颈的可能。
索林法师(真理派代表):作为法师协会的友好桥梁,他的存在能缓和联盟与协会的关系,并能与霜裔可能存在的施法者进行学术交流。
这个精干的组合,兼顾了外交、安全、技术与第三方见证。
会议结束后,凯尔独自来到城堡最高处的通讯法阵室,启动了与北星堡的远程联络。庞德那沉稳如山的声音透过奥术的辉光传来。
“头儿,南边情况如何?”
“风雨欲来。庞德,北方的担子交给你了。”凯尔直接下达指令,“前哨站的研究可以继续,但安全是底线。没有我的直接命令,绝不允许奥莱恩或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危险能量交互实验。 星铁矿脉的勘探数据要加密保存,现阶段只探不采,一切等我们解决能源问题再说。”
“明白。碎骨和灰精灵的兄弟们都盯着呢,出不了乱子。”庞德的回答让人安心。
接着,凯尔又接通了位于隐秘谷地的骑兵训练营。卡门和豪斯的身影在光晕中略显模糊,但豪斯那粗豪的嗓门依旧清晰:“头儿!是不是要打仗了?俺的大家伙们早就等不及了!”
凯尔嘴角微扬:“仗有你们打的,但不是现在。继续训练,我要我们的狼骑和犀牛重骑,在需要他们出现的时候,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资源会优先保障你们。”
“放心吧头儿!”卡门简洁有力地回应。
一切安排妥当。次日清晨,天色微曦,细雪依旧飘洒。晨曦堡的侧门悄然开启,一支仅有十余人、披着白色伪装斗篷的小队静候在此。凯尔与艾莉丝、若风、索林法师一一检查了行装,里面除了必要的武器、食物和御寒物品,还携带了准备赠与霜裔的礼物——一些北境的特产、艾莉丝整理的关于“寂静尖塔”的非核心数据副本,以及拉尔夫精心准备的、代表联盟诚意的外交文书。
没有盛大的送行仪式,只有雷恩、拉尔夫等寥寥数人站在门口。
“保重。”雷恩用力握了握凯尔的手臂。
“守住家。”凯尔回以坚定的目光。
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初雪中更显巍峨的晨曦堡,转身,率先迈步,踏上了覆盖着薄雪的东行之路。使团成员无声地跟上,身影很快融入茫茫雪幕与晨雾之中。
南方的战鼓已然擂响,而联盟的领袖,却毅然走向了东方的未知风雪。一条新的道路,在凯尔脚下延伸开去,通往那片被永恒冰霜覆盖的国度,也通往揭示这个世界最终秘密的下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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