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远脸上,那条“你查得太快了”的短信还停留在对话框里。他没删,也没转发,只是将号码复制进一个加密备忘录,标注“关联阳光家园线索”。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两秒,随即打开邮箱草稿箱,调出那封未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专案组内网账户。他重新检查了一遍附件内容,确认没有夹带任何可追踪的元数据后,按下删除键。
电脑刚锁屏,前台打来电话。
“林律师,网站评论区炸了,全是骂您的。”
他起身走向公共办公区,路过茶水间时听见两名助理低声交谈。一个说:“真没想到他会造假。”另一个压着声音:“网上都传遍了,说他靠翻旧案出名。”
律所官网首页的客户留言区,几十条新评论堆叠在一起。最新一条写着:“正义律师?骗人的吧!柳河村那案子明明是村民自己烧房骗赔款,他硬说是强拆!”发布时间是二十分钟前。林远点开发布账号主页,注册时间是昨天,IP显示为外省某市,头像是一片灰色空白。
他返回办公室,登录舆情监控系统。后台警报已标记七条高传播量帖文,分别发布于三个社交平台和两个短视频账号。主帖标题高度一致:《揭开“正义律师”林远的真面目》。内容指控他“诱导证人”“篡改笔录”“利用舆论施压司法”,并附有一段音频剪辑——背景音里有人说话,语调激烈,配文称“他在听证会上撒谎”。
林远点开播放。声音确实是他的,但上下文被截断。原话出自三个月前某次调解会议,他说的是“目前证据链存在断裂,需进一步核实”,但在剪辑版中,前半句被抹去,只留下“需进一步核实”六个字,听起来像在承认造假。
他启动录屏软件,逐一对每篇帖文的操作流程进行全程录制。从点击发布账号、查看转发路径,到记录点赞用户的注册时间与活跃特征。所有视频同步上传至司法区块链存证平台,系统自动生成时间戳认证文件。编号依次为“网侵-001”至“网侵-018”。
做完这些,他拨通技术团队负责人的电话。
“那段音频,能查声纹拼接痕迹吗?”
“可以做初步筛查。”对方回应,“但需要原始录音比对。”
“重点排查一个可能性,”林远声音放低,“原始素材是否来自我办公室的监听设备。”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明白。我们会从音频底噪特征入手,看有没有重复采样或远程传输的痕迹。”
挂断后,他把七篇主帖文本导出成文档,用词频分析工具比对。发现多篇文章重复使用“所谓的正义”“精心编排的悲情叙事”“以公益之名行私利之实”等短语,句式结构高度相似。发布时间集中在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IP地址分布在四个不同省份,但账号注册时间均在四十八小时内,且全部绑定同一款虚拟号码生成器。
他翻出笔录本,写下几个关键词:批量注册、模板分发、法律术语精准、掌握未公开细节。最后一行是:“攻击目的不只是阻挠调查,而是摧毁职业公信力。”
周正言敲门进来时,他正在整理证据包。
“网上那些事,你打算怎么应对?”周正言站在桌边,手里捏着一张打印纸,“刚接到客户电话,问我们是不是还在代理柳河村案。”
林远抬头,“你认为我不该继续?”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正言把纸放在桌上,“但这个时候打舆论战,容易越描越黑。尤其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说不定还等着你起诉,好把水搅得更浑。”
林远没接话,翻开《民法典》第1024条,用笔划出关键句:“民事主体享有名誉权。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的名誉权。”
“他们不是质疑,是造谣。”他合上书,“虚构事实,公开传播,已经导致客户动摇、公众误解。这不叫争议,这叫侵权。”
周正言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你自己把握分寸。”
人走后,林远打开离线硬盘备份程序。所有经区块链认证的电子证据按编号归档,文件夹命名为“名誉权诉讼筹备”,设置双层加密。备份完成后,系统弹出提示:全部证据已安全存储,本地副本可在断网状态下调阅。
他顺手清理浏览器缓存,删除临时下载的截图。碎纸机启动,将几张手写笔记绞成细条。其中一张写着“游戏代币充值记录”,另一张是“快递柜远程取件日志”,最后一页是“音频剪辑技术反推路径”。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两分钟。
手机震动。是张岚的消息:“刚看到网上的动静,有需要配合发声的,随时说。”
他回复:“暂时不用。别碰这个话题。”
刚发完,邮箱提示音响起。一封匿名邮件跳入收件箱,标题为空白,正文只有一张图片。画面昏暗,像是用手机偷拍的——某栋老旧居民楼的楼道,墙皮剥落,电箱上贴着一张泛黄标签,写着“阳光家园3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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