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之赊刀人 第173章 赊刀人的路，还很长

嗡——！！！！！！

那一声嗡鸣，并非响彻耳际，而是直接自宇宙的奇点炸开，回荡在存在与虚无的每一个角落！

我丹田之内，那枚一直沉寂、仅以分毫之力助我的“荒印”，在这一刻，不再是法器，不再是能量核心，而是……一尊沉睡万古的君王，被蝼蚁的挑衅彻底激怒，睁开了它俯瞰诸天的眼眸！

暗金色的光华不再内敛，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自我的躯壳中无可抑制地奔涌而出！光芒所及，那由无数混乱意识构成的“地狱之海”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蒸发、崩解！缠绕在林薇身上的灰绿丝线，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触手，猛地收缩、断裂！

那颗射出绝杀一击的灰绿肉瘤，其蕴含的、带着归墟本源意志的冰冷力量，在这纯粹的、凌驾于其上的“终结”之意面前，如同撞上铁壁的鸡蛋，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不，不仅仅是湮灭！

那暗金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顺着那绝杀一击来时的轨迹，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反向追溯，瞬间……缠绕上了那颗灰绿肉瘤！

肉瘤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痛苦的尖啸！它疯狂搏动，试图挣脱，试图自毁，但在那暗金光芒的笼罩下，它连“自我终结”的权利都被剥夺！光芒如同最贪婪的饕餮，开始……吞噬！

不是能量的吞噬，而是……法则层面、概念层面的吞噬！那构成肉瘤核心的“归墟”权柄碎片，那操控意识、剥离存在的诡异法则，正在被“荒印”以一种更加霸道、更加根源的方式，强行抽取、剥离、纳入自身！

“不——！！这不可……”肉瘤中传出的、属于某个高阶归墟意志的残留念头，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绝望的嘶吼，便彻底消散。

咔嚓……

仿佛琉璃破碎的轻响。

那颗灰绿肉瘤，连同其内部蕴含的所有归墟法则与力量，被暗金光芒彻底吞噬、消化，点滴不存！

整个移动节点，失去了核心支撑，开始剧烈地、不可逆转地……崩塌！

轰隆隆——！！！

意识之海天翻地覆！无数的记忆碎片、情感乱流失去了束缚，如同失去了引力的星辰，疯狂地碰撞、爆炸、湮灭！构成这片地狱的架构正在飞速瓦解！

“姐姐！”林晓终于抓住了林薇那冰凉的手！

就在他抓住林薇的瞬间，我一直维系的那道“痛苦契约”骤然亮起！暗紫色的契约符文顺着林薇的意念，反向缠绕上林晓的手臂，如同一道坚固的锁链，将两人的存在牢牢绑定！

“走！”我嘶吼出声，声音因“荒印”那不受控制的爆发而扭曲。

苏澜早已准备好，在那暗金光芒稍稍收敛、节点彻底崩毁的前一刹那，双手猛地撕裂了这片即将归于虚无的空间！

“带他们走！”我对着白若寒吼道，同时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那团新生的、勉强在“荒印”威压下存活的暗紫能量，化作一股柔和的推力，将抓住林薇的林晓，以及护着他们的白若寒，猛地推向了苏澜撕裂的空间裂隙！

白若寒回头看了我一眼，狼眸中充满了决绝与担忧，但她知道此刻不容犹豫，银白色的妖光卷住林晓和林薇，一头扎进了裂隙之中。

苏澜的身影紧随其后，在裂隙闭合的前一瞬，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异色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裂隙猛地闭合。

整个意识节点，也在此刻，彻底……归无！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只有一片绝对的、连“空无”这个概念都仿佛不存在的……寂静与黑暗。

我独自一人，悬浮在这片法则崩灭的终极废墟之中。

体内，“荒印”在吞噬了那颗肉瘤之后，似乎得到了某种巨大的“补充”，暗金光芒缓缓内敛，重新沉入丹田深处，但其散发出的威压，却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它表面那些古老的符文变得更加复杂、深邃，仿佛解开了某种封印。

而我也清晰地感觉到，我与“荒印”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甚至……有种它已成为我不可分割一部分的错觉。但同时，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终结”意志，也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心神，让我看待这片崩灭的虚无时，心中竟升起一种……本该如此的了然与漠然。

那团新生的暗紫能量，在“荒印”的绝对威压下，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光芒黯淡。

我尝试移动，却发现自己仿佛被这片崩灭的法则“粘附”住了。这里已经没有了空间的概念，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有最纯粹的、万物归寂后的“背景板”。

我……被困住了。

是因为“荒印”吞噬节点核心时，产生的法则扰动？还是因为……我自身的存在，与这崩灭的废墟产生了某种同化？

就在我心神紧绷，思索脱身之策时——

一股远比之前那颗肉瘤更加宏大、更加冰冷、仿佛是整个“归墟”意志具象化的……注视，缓缓降临了。

它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充斥了这片崩灭废墟的每一寸“空间”。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如同观察实验室里意外变异菌株般的……探究。

一道信息流，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我的感知中：

“异数。”

“以‘终’噬‘墟’……”

“有趣的……变种。”

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手术刀，开始扫描、解析我的身体，我的神魂，尤其是……我丹田内那枚刚刚完成“进食”的“荒印”，以及那团瑟瑟发抖的暗紫能量。

我感觉到自身的每一寸秘密，都在被无情地窥探！混沌之力，《三清仙书》的烙印，赊刀人的源契，与白若寒、苏澜的因果……所有的一切，在这绝对的注视下，都仿佛无所遁形！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思维。在这等存在面前，我连挣扎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然而，就在那意志即将触及“荒印”最核心的奥秘，以及我神魂深处那与坐忘烟霞境、与老徐师父最后的联系时——

“荒印”再次自主震动！

这一次，并非爆发力量，而是散发出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晦涩、仿佛代表着某种“禁忌”与“底线”的波动！

那冰冷的探究意志，在触及这股波动的瞬间，猛地……停顿了。

仿佛遇到了某种它也必须忌惮，或者说……不愿在此时、此地、以此种方式彻底触发的……“规则”。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这片崩灭的虚无中蔓延。

良久，那道信息流再次传来，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权衡”？

“种子已播。”

“舞台将启。”

“汝……好自为之。”

那充斥一切的宏大意志，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仿佛它只是路过，顺手检查了一个意外产生的、稍微有点特别的“现象”，在确认了某些“规则”依旧有效后，便失去了大部分兴趣。

随着那意志的退去，这片崩灭废墟对我存在的“粘附”感，也开始迅速减弱。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全力催动混沌之力与那团暗紫能量，同时以古刀为引，循着与坐忘烟霞境、与白若寒苏澜那微弱的因果联系，猛地向“外”一挣！

噗！

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腥咸的海风，灰翳的天空，腐朽的渔港……我重新回到了现实！

脚踏实地（尽管是腐朽的木板）的触感传来，我踉跄几步，几乎栽倒在地。体内传来前所未有的空虚与疲惫，方才那短短的片刻，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心力。神魂之上，更是留下了一道仿佛被无形之物“扫描”过的、冰冷而清晰的印记。

“振华！”

“齐先生！”

白若寒和苏澜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我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她们的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担忧。林晓则紧紧抱着依旧昏迷不醒、但气息已经平稳下来的林薇，跪坐在不远处，泪流满面。

“你没事吧？刚才……刚才那金光……”白若寒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被“荒印”最后的爆发吓到了。

苏澜则更加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状态的不对，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异色眼眸中充满了惊疑：“你的气息……好像……又被‘标记’了？”

我疲惫地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抬头望去，只见渔港中央那座灯塔顶端的灰绿浓雾已经彻底消失，连带着灯塔本身，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灵异，变得与周围其他腐朽建筑一般无二。

那个移动节点，被彻底摧毁了。

代价是，“荒印”的进一步苏醒，以及……引来了“归墟”本体意志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种子已播……舞台将启……”我回味着那冰冷意志留下的最后话语，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我们摧毁了一个节点，延缓了侵蚀吗？

或许。

但我们似乎……也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

“先离开这里。”我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沉声道。

此地不宜久留。

带着救回的林薇，我们迅速隐匿行踪，朝着远离海岸的方向遁去。

接下来，该去哪里？

西北节点暂时混乱，东南移动节点被毁，还剩下那个……气息最为幽深、连接着幽冥裂隙的节点。

以及，那笼罩在所有世界上空，名为“归墟”的、真正的阴影。

赊刀人的路，还很长。

而我手中的刀，似乎……也越来越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