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拉普兰德专注的侧影。她手中的绒布在那对闪烁着寒芒的源石兵刃上缓慢而稳定地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武器保养油特有的、略带刺鼻的气味。这幅画面带着一种暴风雨过后般的宁静,与拉普兰德平日躁动不安的形象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塞法利亚的脚步声让拉普兰德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同打磨过的燧石,锐利而直接。“嗯?还没睡?” 她的语气带着点随意,目光在塞法利亚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她与平日不同的、欲言又止的神态。
塞法利亚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缩,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积聚勇气,熔金色的眼眸抬起,直视着拉普兰德。
“姐姐,”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关于……你之前提到的,关于‘伴侣’和‘心之所向’……”
拉普兰德擦拭武器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将兵刃轻轻放在身旁的武器架上,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双臂展开搭在沙发背上,摆出一副放松的、准备长谈的姿态。她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银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哦?想通了?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的直觉一如既往的敏锐。
塞法利亚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词句,如何将自己这几日笨拙的尝试和深刻的困惑,用语言清晰地表达出来。“我……尝试接触了一些人。” 她选择了一个中性的开头,“像能天使小姐那样热情开朗的,或者……一些表达出善意和欣赏的人。”
拉普兰德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但是……” 塞法利亚轻轻吸了一口气,熔金色的眼眸里浮现出真实的困惑与苦恼,“我感受不到……任何特别的……联结感。他们的靠近,他们的言语,甚至他们的欣赏,都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无法触动我,无法让我产生……那种想要靠近、想要信任、甚至……想要标记或者被标记的冲动。” 她最终还是用了那个鲁珀族特有的、充满原始意味的词汇。
她看着拉普兰德,眼神坦诚而迷茫:“姐姐,你说‘心之所向’……可如果心没有任何方向,或者,所有的方向都引向虚无呢?我该如何……找到那个‘唯一’?”
拉普兰德静静地听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近乎沉思的表情。她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拿起旁边桌上喝了一半的啤酒,灌了一口,然后才重新看向塞法利亚。
“你觉得,我和德克萨斯,是怎么开始的?” 她突然反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回溯过往的深沉。
塞法利亚怔了怔,摇了摇头。关于姐姐和德克萨斯的过去,她所知甚少,只隐约知道与叙拉古的黑暗往事、背叛与鲜血有关。
拉普兰德嗤笑一声,眼神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间,看到了那片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的土地。“可不是什么花前月下,一见钟情。” 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是厮杀,是敌对,是恨不得把对方的喉咙咬断,把心脏掏出来的你死我活。”
塞法利亚微微睁大了眼睛。
“但就是在那种时候,” 拉普兰德的语气变得有些奇异,“你才能最清晰地看到一个人的本质。她的强大,她的固执,她的冷酷,她眼底深处和你一样的、属于狼的孤独和野性。” 她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眸聚焦在塞法利亚身上,“‘心之所向’,有时候不是指向温暖和光明,而是指向那个能让你感觉到‘活着’的人。那个能点燃你的怒火,也能平息你的狂躁;能与你以命相搏,也能在绝境中把后背交给你的人。”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所说的‘无法触动’,或许不是你的心死了,而是你接触的那些人,太‘安全’了,太……‘表面’了。他们看不到你熔金色眼睛下面的东西,看不到你身为鲁珀族的本能,看不到你背负的那些沉重玩意儿。他们想靠近的是‘叙拉古的塞法利亚亲王’,是一个他们想象中的、优雅美丽的幻影,而不是你本身——那个也会迷茫,也会渴望,骨子里流淌着狼血,需要激烈碰撞和绝对信任的……你。”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像是一把沉重的钥匙,猛地撞开了塞法利亚心中某扇紧锁的门。她呆呆地看着拉普兰德,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粗枝大叶、只懂暴力的姐姐,竟能如此一针见血地剖析到她内心最深处的症结。
是的,安全,表面……那些接触,都无法触及她隐藏在亲王面具下的、真实的自我。那个渴望激烈、渴望深刻、渴望如同鲁珀族古老习性中所描述的那般,与另一个灵魂进行**裸碰撞与交融的自我。
拉普兰德看着她恍然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别急着去找。先弄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狼在找到伴侣前,首先要成为一匹独立的、强大的狼。当你真正接纳了你自己,你的本能,你的渴望,那时候,‘心之所向’自然会清晰起来。它可能会出现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最意想不到的人身上。” 她耸了耸肩,“当然,过程可能不会太愉快,就像我和德克萨斯,差点把对方都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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