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如月光 叙拉古人（198）

（帝国晨光与龙门烟火）

新生的叙拉古帝国，如同一艘刚刚更换了龙骨与风帆的巨舰，在首席执政官饲夜的精妙掌舵下，正沿着一条看似险峻却目标明确的航道，沉稳而坚定地破浪前行。帝国的名号与那位虽远在龙门、却凶名在外的“萨卢佐一世”皇帝，本身就是一面极具威慑力的旗帜。边境线上，乌萨斯的巡逻队变得更加“守规矩”，那些试探性的摩擦几乎绝迹；国际谈判桌上，来自维多利亚和哥伦比亚的代表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就连内部那些原本还有些阳奉阴违的旧势力残余，也在狼主们偶尔投下的阴影和联席会议日益巩固的权威下，彻底偃旗息鼓，或主动转型，融入新的秩序。

饲夜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各个关键领域。他推动着与莱茵生命在源石科技应用（仅限于民用和基础医疗领域，他始终保持警惕）的谨慎合作，促成了与罗德岛在感染者社区医疗援助方面的深化协议，甚至开始试探性地与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探讨在叙拉古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可能性。帝国的机器轰鸣着，将资源转化为实力，将废墟变为新城，将一盘散沙凝聚成一块逐渐坚硬的磐石。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除了……那位名义上的帝国最高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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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企鹅物流宿舍，一个阳光明媚（如果龙门那被轻微污染云层和霓虹光晕过滤后的光线能算明媚的话）的早晨。

“喂，德克萨斯，”拉普兰德懒洋洋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正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瘫在沙发上，一只脚还很不雅地翘在沙发扶手上晃悠，“我突然想起来，你上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来着？”

正在开放式小厨房里准备早餐的德克萨斯，握着锅铲的手猛地一僵。她背对着拉普兰德，但塞法利亚恰好从自己房间出来倒水，清晰地看到德克萨斯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连带着她束成低马尾的深蓝色发梢都似乎颤动了一下。

“……无聊。”德克萨斯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没有回头，继续专注地盯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煎蛋，仿佛那是什么需要全力以赴的强敌。

“怎么无聊了？”拉普兰德却来了兴致，银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她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姿，支着下巴，继续用那种欠揍的语气说道，“我记得可清楚了。那时候你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像块快要裂开的冰，眼神凶得能吓哭小孩子，但耳朵尖……啧啧，红得跟熟了似的。”她甚至还模仿了一下当时德克萨斯那种强自镇定却又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息的样子，虽然模仿得极其夸张且失真。

德克萨斯握着锅铲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她猛地转过身，灰蓝色的眼眸里像是凝结了两团风暴，脸颊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拉、普、兰、德！”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明显的羞恼。

“诶，在呢！”拉普兰德笑嘻嘻地应着，完全没把德克萨斯的怒气当回事，反而觉得她这副难得情绪外露的样子有趣极了，“别不好意思嘛，并肩王殿下~这不都是正常生理现象嘛！要不要我这个当皇帝的，给你批个特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嗯？”她故意拖长了“并肩王殿下”的语调，满是戏谑。

德克萨斯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狠狠瞪了拉普兰德一眼，那眼神冰冷中带着杀气，足以让普通人腿软。然而对拉普兰德来说，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她笑得更加猖狂。德克萨斯最终选择无视，猛地转回身，用力过猛地翻动着锅里的煎蛋，仿佛把锅底当成了拉普兰德那张可恶的笑脸。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客厅角落小餐桌旁，品尝着一份刚从楼下新开甜品店买来的、造型精致的龙门特色芒果班戟的塞法利亚，轻轻地、满足地叹了口气。

班戟的外皮软糯，内里的奶油甜而不腻，芒果粒新鲜多汁，混合在一起的口感让她微微眯起了那双熔金般的眼眸。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优雅，与客厅里那场“鸡飞狗跳”的互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所在的房间与客厅仅隔着一道半开放的吧台，能清晰地听到拉普兰德那毫无顾忌的调侃和德克萨斯强压怒火的呼吸声。然而，塞法利亚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打扰的不悦，反而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柔和弧度。

这种吵闹，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甚至有些幼稚的互动，对她而言，是比任何宫廷乐章都更动听的声音。在叙拉古，她听到的是权力的低语、利益的交锋、责任的沉重步伐。而在这里，在龙门，她听到的是姐姐鲜活肆意的生命力，是德克萨斯那冰冷外表下被轻易撩动的真实情绪。

她听着拉普兰德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德克萨斯关于发情期的细节（尽管内容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有些面红耳赤），听着德克萨斯从最初的羞恼到后来几乎带着杀气的沉默反击（比如“砰”地一声把盘子放在拉普兰德面前的桌上），塞法利亚心里非但没有觉得尴尬或烦躁，反而暖洋洋的，像被冬日的暖阳晒透。

这是一种她从未在萨卢佐家族森严的宅邸、或是叙拉古冰冷的议政厅里感受过的温度。这是一种属于“家”的、混乱却温暖的噪音。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权衡、保持距离的执政官或亲王，她只是一个可以安静坐在一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打闹、分享着她们最真实一面的妹妹。

她端起旁边的花茶，轻轻呷了一口，清雅的茶香冲淡了甜点的腻味。目光掠过窗外龙门那永远忙碌的天空，思绪却飘回了那片正在崛起的北方故土。她知道，叙拉古正在变得强大，而这份强大，某种程度上，正是为了守护眼前这样微不足道却弥足珍贵的宁静。

拉普兰德还在那里口无遮拦，德克萨斯的脸红似乎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塞法利亚低下头，用银质小勺轻轻刮起最后一点奶油，送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帝国的晨光在北方闪耀，而它的皇帝，正乐不思蜀地在龙门的烟火气里，逗弄着她的并肩王，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混乱而真实的自由。至于发情期什么的……塞法利亚决定，还是继续专心品尝她的甜点比较好。毕竟，有些“战场”，还是留给那两位自己去“较量”吧。她只要像现在这样，听着，看着，感受着这份暖意，便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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