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会的“胜利”,仅仅是一个开端。李肃那句“需进一步磋商”,为后续的博弈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也预示着更艰难、更琐碎的角力。玉京的天空,并未因一场听证会而放晴,反而因各方势力的暗中搅动,显得更加云谲波诡。
叙拉古使馆,战术分析室内的灯光彻夜未熄。
“李肃的表态,是在平衡。”饲夜指尖敲击着桌面,全息投影上是各方代表的微表情分析和过往投票记录,“他承认了袭击事实,保住了联合政府的脸面和宪章的权威,但没把乌萨斯逼到墙角,给了他们一个‘谈判’的台阶。这是炎国一贯的风格,也是他们作为东道主和事实上的主导者,必须采取的立场。”
斥罪调出了听证会的记录,重点标注了乌萨斯将军失态和拉普兰德进场后的片段:“拉普兰德小姐的最后通牒,虽然不符合外交礼仪,但效果显着。它打破了规则内的温吞,将最直接的威胁摆在了台面上。乌萨斯……他们或许不怕规则内的博弈,但他们绝对忌惮规则外的疯狂。尤其是,”她看了一眼闭目养神,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的拉普兰德,“这种有实力将疯狂付诸实践的个体。”
塞法利亚将一份初步的谈判策略草案投射到中央:“秘书处牵头的小组已经成立,哥伦比亚的代表积极要求加入,他们对我们清单上的技术共享条款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维多利亚则试图将水搅浑,提出要将‘所有在北境有异常军事活动的国家’都纳入潜在责任方讨论,显然是想拉更多人下水,分散压力。”
“哥伦比亚想要技术,可以谈,但价格要足够高,而且要确保他们拿出的是真东西,不是次品或陷阱。”饲夜沉吟道,“维多利亚的提议……暂时搁置,我们不能把局面复杂化,首要目标还是锁定乌萨斯,或者,逼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德克萨斯安静地坐在角落,擦拭着她的源石剑。她的伤势恢复得比拉普兰德快些,但精神上的消耗同样巨大。北境深渊的低语和那支拦截小队近乎自杀式的攻击,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更深的刻痕。她忽然抬头,看向饲夜:“装备编码,炎国那边有反馈了吗?”
饲夜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了几分:“李肃的副手私下透露了一些。那些编码的加密方式极其复杂,带有明显的、非国家行为的‘私人定制’特征,但其中几个底层协议模块,指向了几个……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科研机构。这些机构,曾在哥伦比亚和乌萨斯都有过深度合作项目,主要研究方向是……生物强化与极限环境单兵作战系统。”
“消失的机构?幽灵项目?”拉普兰德睁开眼,猩红的舌尖舔过有些干裂的嘴唇,“听起来就像是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会搞出来的东西。把他们挖出来,碾碎。”
“这正是难点所在。”饲夜沉声道,“这些机构早已注销,相关人员要么失踪,要么死于‘意外’。线索几乎是断的。但炎国方面似乎掌握着比我们更多的信息,他们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者,等待我们付出足够的代价。”
“代价?”拉普兰德冷笑,“我们流的血还不够?”
“在玉京,血只是筹码的一种,有时甚至不是最硬的那一种。”饲夜冷静地回答,“我们需要在谈判桌上,拿到足够多的‘硬筹码’,才能撬动炎国掌握的那些秘密。”
接下来的两周,是密集而枯燥的谈判拉锯战。
谈判地点设在联合政府总部地下深处的保密会议室。叙拉古方面由饲夜亲自带队,斥罪作为法律顾问,塞法利亚负责财务和技术细节。乌萨斯方面则派出了以老练、强硬着称的外交副部长戈尔斯基,以及数名军方和技术专家。联合政府秘书处代表居中协调,哥伦比亚和维多利亚代表作为观察员列席。
每一天,会议都在争吵、质疑、冗长的数据核对和法律条文引用中度过。
乌萨斯方面对每一项赔偿要求都进行了最苛刻的审查。他们质疑医疗费用的合理性,声称叙拉古的医疗标准过高;他们否认那些被摧毁的特种装备的价值,要求提供原始采购发票和折旧证明;他们对“精神损失抚慰金”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毫无根据的情感勒索”。
“……戈尔斯基先生,”在一次关于源石爆裂物残留污染处理费用的争论中,斥罪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引用了《联合政府高危物质处理标准》的第十七条第三款,“根据标准,三级以上源石污染,必须由具备Ⅵ级净化资质的机构进行处理,其费用区间如我方清单所示。贵方质疑此项费用,是否意味着乌萨斯不承认联合政府制定的安全标准?或者,贵方拥有更‘经济’但未经认证的污染处理方式?如果是后者,我方很乐意将此作为新的议题,提交给联合政府安全委员会讨论。”
戈尔斯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无法否认标准,更不敢承担“不承认标准”或“拥有非法处理方式”的指控。他只能咬着牙,在这一项上勉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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