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明,王强与杨春花便悄然起身。院内水缸泛着凉意,两人匆匆掬水洗漱后,杨春花紧握着随身包袱。两人脚步轻盈地向门口移去,伸手轻扶老旧的门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醒了里屋的戴老太。
可他们不知道,那扇虚掩的房门后,戴老太早已立了半宿。浑浊的眼睛在晨光里亮得惊人,一夜未眠的疲惫压不住眼底的算计。
自打昨晚撞破杨春花是珍珠的亲娘,她心里就盘好了主意:以深夜赶路不安全为由留她在家过夜,不过是为了攥紧这根“引线”。只要跟着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女。
王强和杨春花刚踏出院子,戴老太就佝偻着身子跟了上去。她把腰弯得更低,像棵被风压垮的老槐树,浑浊的眼睛死死“钉”在两人背影上,连眨眼都不敢太用力,生怕稍不留神,人就没了踪影。
见两人往公交站走,戴老太赶紧猫着腰加快脚步,趁候车的人多,飞快混进人群里。她故意往高大的路人身后躲,借着旁人的身影遮住自己,只露出半双眼睛,牢牢盯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公交车“哐当”停在站台,王强和杨春花一前一后从前门上车。戴老太心一紧,忙不迭绕到后门,趁着上下车的人挤成一团,把头埋得几乎贴到胸口,顺着人流钻了上去。
她死死贴着车厢角落的栏杆,后背绷得僵直,连大气都不敢喘,手心早被汗浸湿,目光却像黏了胶,始终粘在杨春花的后背上,半点不敢挪开。
陈静上班的公司离站台不远,王强和杨春花下车后没多犹豫,径直往公司大门走去。墙根的阴影里,戴老太快步跟了上来,迅速缩到墙后,只敢探出半张皱巴巴的脸,伸长脖子盯着门口,连脖颈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没等多久,穿着整洁工装的工人陆续走进公司,晨光里满是匆忙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陈静走了过来——一身藏青色西装笔挺利落,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平日里的干练劲儿十足。
她正和身旁的同事低声说笑,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的王强和杨春花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被冻住一般,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几乎是本能地,陈静猛地蹲下身,假装去系鞋扣,指尖却死死攥着金属鞋扣,冰凉的触感压不住心跳。
她用余光瞟着两人的动静,直到身边的同事走进公司,才悄悄直起身,故意绕到两人身旁。脚步没停,只压低声音,像一阵风似的抛下一句话:“中午12点,和平公园见。”
王强和杨春花都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刚要开口追问,陈静已经加快脚步,转身就融进了进公司的人流里,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很快就没了踪迹。
杨春花心里一紧,赶紧伸手扯了扯王强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谨慎——她用眼神示意着,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等中午见了面,一切自会清楚。
两人刚转身想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职场人的干练利落。
王强心里“咯噔”一下,拉着杨春花的手就往路边走,脚步慌乱得几乎踉跄。是孔娟!他不敢回头,只攥着杨春花往路边的小巷里钻,后背的汗顺着脊梁往下淌——要是被孔娟撞见他俩在一起,之前的隐瞒就全露馅了。
躲进幽深的小巷,杨春花才敢拍着胸口喘气,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余悸:“怎么这么巧……要是被她看见,咱们的事就麻烦了!”
王强皱着眉,沉声道:“先别慌,回住处等着,中午准时去公园见陈静,再从长计议。”
墙后的阴影里,戴老太将这一切看得真切。
她没跟着两人离开,反而悄悄挪到公司大门旁的台阶上坐下,枯瘦的手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却像钉在了公司入口,一刻也没挪开。
晨光渐渐爬高,晒得她后背发暖,可她半点没察觉,只耐着性子等,等那个能牵出珍珠的人。
临近中午,陈静终于拎着包从公司出来,脚步匆匆,直奔和平公园的方向。
戴老太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佝偻着身子远远地跟上去。她脚步放得极轻,像一道贴地的影子,紧紧缀在陈静身后,不敢近,也不敢远。
和平公园门口,王强和杨春花早已等在那里。见陈静走来,两人立刻迎上去,一同往公园深处走,最终在边缘的长廊椅子上坐下——这里僻静,不易被人撞见。而他们身后不远处,戴老太也悄悄跟了进来,飞快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蹲下,连树叶的沙沙声,都让她心头一紧。
不等王强开口,陈静先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你们怎么直接到公司找我?万一被人看见,岂不是惹麻烦?”
王强先瞥了眼杨春花,示意她先别说话,才沉声道:“我们也是没办法,苏建兵那边催得紧,下个周末,必须带珍珠回古塘村。当初我们借着孔娟不让建兵知情的由头,才让珍珠替了念塘,要是回不去,他肯定起疑心,到时候咱们之前做的一切,就全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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