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骑士：虚妄容器该去往何处 第98章 火焰的邀约

德特茅斯那点稀疏的灯光，勉强驱散着地下世界永恒的昏暗。雾幸冰凉的躯壳滑过陈旧卵石路，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店铺前，门楣上挂着的铃铛因它的进入发出清脆声响。

“欢迎。”柜台后的甲虫店长头也没抬，正用一套精细工具打磨着一块看似普通的苍白矿石。

雾幸的骨钉轻轻点地，发出两声叩响。“护符槽两个。”它言简意赅。

店长这才抬眼，看了看雾幸空洞的面具：“两个，对吧？稍等。”它转身在货架间翻找，叮当作响。不一会儿，两个闪烁着柔和内敛光泽的护符槽被放在柜台上。它们结构精巧，似乎能自然地吸附在容器的躯壳上。

“承惠，吉欧。”店长说着，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活计，“其实啊，护符槽很容易制造的，反倒是护符本身，每一个都蕴含着独特的力量，那才是真正难得的东西。”

雾幸沉默地支付了吉欧，将两个冰凉的护符槽收起。它离开店铺，在广场边缘一张饱经风霜的公共长椅上坐下。它调整着躯壳上能量的流动，将两个护符槽稳稳附着在体内，感受着它们与自身虚空本质建立的微妙连接。

就在它准备测试新槽位时，一丝灼热感毫无征兆地从其中一个槽位中涌现。紧接着，一小簇猩红色的火苗“噗”地一声窜出，迅速凝聚成形——一只巴掌大小、蝠翼蜷缩的黑白色小蝙蝠。它眨了眨同样黑色的眼睛，发出一声与其形象不太相符的软糯叫声：

“Nya！”

雾幸低头审视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住客”，语气平淡地评价：“第一个形态好丑，看来要收集火焰才能变漂亮点吐火球。”

小格林似乎听懂了这份嫌弃，不满地张开小嘴，对着雾幸冰凉的手臂咬了下去。然而，一股反震力让它的小脑袋往后一仰，它委屈地用翅膀捂住了头。

“你还想引来第三者？！”一个熟悉却带着明显虚弱感的声音直接在雾幸的脑海中炸响，是辐光。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贯穿梦境的恢弘，只剩下气急败坏的余烬。

“诶呀，成为火焰的容器也不是不行啦~”雾幸用意识回应道，带着一丝玩味。

“快恢复我的行动能力！”辐光的声音更加急促，却难掩那份无力感，像被囚禁在蛛网上的飞蛾。

“让我试试。”雾幸说完，意识便沉入了自身的梦境领域。

这里并非辐光那纯粹金色的国度，也非深渊的绝对黑暗，而是一片不断变幻、交织着现实碎片与虚空能量的混沌空间。雾幸的意念一动，一部造型奇特的、屏幕散发着微光的“手机”出现在它手中。它熟练地操作着，在一个界面中找到了所需的服务。

【购买“行动能力”……确认支付15梦源点？】

【支付成功。已为指定目标“辐光”加载。】

一股虚弱从辐光身上褪去，她终于能在雾幸的梦境中自由移动，尽管范围有限。她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神力，如同被拔去尖牙和利爪的野兽，根本无法脱离这个囚笼般的梦境。

就在这时，一抹格外凝练、跃动着的猩红色火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混沌中，散发着诱惑与危险并存的气息。

“你说你愿意成为火焰的容器了？”一个低沉而带烟嗓的声音直接从火焰中传出，那是梦魇之王的声音，并非通过格林之口。

“我确实可以试试，不过我希望会有退货的那一天。”雾幸的回答冷静得像在讨论一件普通的商品。

“可是你现在太强了，我无法保证你是否在我的掌控之中。”火焰微微摇曳，声音里带着审视与忌惮。它能感受到雾幸体内那深不可测的虚空本质。

“那我现在有扑灭你吗？”雾幸反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相信这个骗子！”刚刚获得有限自由的辐光在一旁尖声警告，她对雾幸的憎恶刻骨铭心。

那抹火焰似乎被雾幸的态度所触动，或者说，它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火焰猛地膨胀，化作了梦魇之王格林那副经典的模样，“那么，你希望你得到什么好处？”梦魇之王问道，猩红的眼眸紧盯着雾幸。

“可以退货，如何？”雾幸提出了它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条件。

梦魇之王发出低沉的笑声：“当然可以，我保证这股力量会令你上瘾的。不过...我们还需要一个仪式。”它顿了顿，猩红的目光扫过雾幸，“你回剧团吧，以后你就是新的团长了。”

“我不想当团长，怎么办？”雾幸直接拒绝，它不喜欢被束缚，“我建议你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话语中隐含的意味，让梦魇之王格林的眼睛微眯。

“很好，我的朋友，看来你现在对我并没有威胁。”梦魇之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至于你不想要成为团长的话，那么仪式继续。”

话音落下，梦魇之王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化。它不再是格林的模样，而是逐渐变成了雾幸的外形——同样漆黑的躯壳，同样空洞的面具。然而，这个“复制品”的眼洞中燃烧着不祥的红色火焰，面具上，两条笔直的黑色线条从上至下贯穿了眼洞，它身后那原本是渐变紫的披风，化为了如同燃烧余烬般的渐变红。

“我的朋友，这里的雕像，可真是精美，居然还有我之前那模样的雕像。”变成雾幸模样的梦魇之王，用着一种混合了它自己与雾幸特征的声线说道，它环顾着雾幸梦境中那些随意凝结的、光怪陆离的意象。

“我还是更喜欢你之前的样子，不喜欢你模仿我的模样。”雾幸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适，它的本质是虚空，是包容也是虚无，但绝非被轻易复刻。

梦魇之王从善如流，身形再次扭曲，变回了那红色格林的模样，似乎对这小小的让步并不在意。

“为！什！么！”一旁，辐光看着这两“人”的和谐互动，感受着自己失去的力量和自由，发出了一声充满绝望和愤怒的呐喊，瘫坐在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因为你撒播了瘟疫。”雾幸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如同在念诵一段与己无关的历史。

“看来她到现在还没知道她的族人为何叛变呢。”梦魇之王轻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但凡你再对自己的族人好一点也许就不会这样了。”雾幸也略带感慨，历史的尘埃落定，是非对错早已难辨，但结局无可更改。

“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辐光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知是为失去的王国，还是为醒悟太迟的悔恨。

“所以啊，如果你去纺都散播信仰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不过你现在已经不是神了。”雾幸提供了一个毫无建设性的假设。

“纺都是哪里？”辐光抬起头，茫然地问。

“是一个更遥远的国度？”雾幸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无聊，“算了我也说不清楚，没玩丝之歌。”它用一句现实世界的调侃结束了这场梦境中的对话。

意识回归，雾幸重新感受到了德特茅斯长椅的坚硬。小格林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长椅的另一端，蜷缩成一团，似乎睡着了，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雾幸伸出手，用冰冷的指节轻轻拍了拍它。小蝙蝠迷迷糊糊地醒来，发出一声不满的“Nya”，扇动翅膀飞到了雾幸的肩上。

雾幸站起身，骨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它需要去收集火焰了，为了肩上这个小家伙，也为了验证一下那所谓的“可以退货”的承诺，究竟有几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