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骑士：虚妄容器该去往何处 第102章 虚空与祂的星星

曾经辉煌灿烂的金色天穹已被彻底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黑色夜幕。这夜幕深邃、厚重，仿佛由最纯粹的虚空织就，吞噬一切杂音与光亮。然而，这并非绝望的黑暗。

无数星辰在其中静谧地闪烁，它们是残破容器吸收并转化辐光本质后诞生的奇迹——那些光点温和而坚定，如同在虚空的绒布上缀满了拥有生命的钻石尘埃。

偶尔，有“流星”拖曳着璀璨的尾焰，优雅地划过天际，那并非坠落的死亡，而是新生的光明在这片属于虚空的领域中自在巡游。而在天幕的中央，残破容器本身便是一轮最为耀眼的永恒星辰，亦是永不灼伤世界的温和太阳，祂站在雾幸身边，向这片已被重塑的神居，慷慨地洒下清冷而明亮的光辉。

“这可比纯黑有意思多了。”雾幸评价道，它的眼洞映照着这片由它的“孩子们”共同创造的、奇迹般的夜空，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

下一刻，两只手同时伸向了它。残破容器——那轮容器形态的星辰—拉住了它的一只手，触感带着光芒所特有的一丝温暖；而另一只手，则被已收敛神威、呈现出小骑士阴影形态的躯体轻轻牵起，那触感是虚无的、令人安心的冰凉。它们彼此对视一瞬，无需任何言语。

然后一同，从这被祂们的力量重塑的神居之巅，向着下方那片流淌着星光与虚空的深渊，纵身跃下。

失重感来得猛烈，去得也突兀，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熟悉的、带着铁锈与尘埃颗粒的陈腐空气涌入感官。它回来了，在垃圾坑冰冷的地面上醒来。

身边，小骑士那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阴影正丝丝缕缕地收束，如同退潮般回归到那顶纯白、朴素的标志性面具之后。而残破容器静立一旁，祂的眼中那独特的金色光芒，则比雾幸记忆中的任何时刻都更加稳定、耀眼，如同经过淬炼的琥珀。

不远处，寻神者庞大的身躯正五体投地，那扭曲的形态因目睹了远超其理解与追求的神迹，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祷词都无法念出。

“我该说你愚蠢，还是无可救药的狂妄呢？”

一个低沉、带着火焰噼啪回响与硫磺气息的声音，直接在雾幸的脑海深处震荡开来，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灼烧它的意识纤维——那是梦魇之王本人的声音，祂的怒火与质疑从未如此直接。

“哦？”雾幸在意识的层面懒洋洋地回应，带着一种完成壮举后的疲惫与满足，“我这不是刚好……为你现场演示了一下，如何高效地‘造神’嘛~”

“玩弄这些力量的风险，远超你那被虚空浸染过的头脑所能想象，容器！”梦魇之王的质问带着几乎要烙伤灵魂的热度，“你如何保证，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不会反噬，进而毁掉我的契约，毁掉你精心维系的一切？”

雾幸没有直接在这意识的战场上反驳。它只是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身旁两位形态迥异、却气息相连的新生神只身上。

“小骑士，残破。”它开口说道，声音在现实的垃圾坑里显得清晰而平静，与脑海中的风暴形成鲜明对比，“我身体里的那位房客，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心眼也小了点，但暂时……还算自己人。别伤害祂，可以吗？”

小骑士安静地点了点头，纯黑的眼洞看不出情绪，但那份应允是毋庸置疑的。残破容器则投来一道温和而包容的目光，那目光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誓言，也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呐，”雾幸这才继续在脑海里，对着那位被暂时安抚的火焰之王说道，“两位神只，一位代表虚空，一位执掌光明，祂们共同的承诺。这份‘第三方担保’，够分量了吗，我的契约者？”

脑海中的灼热感与压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只留下一片被权衡过的余温。“……一份由虚空与光明共同背书的承诺。”梦魇之王的声音里，那惯有的狂怒被一种极度审慎的平静所取代，“很好。我暂时接受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那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对新格局的忌惮与……兴趣。

现实的喧嚣重新占据了主导。

“那么接下来……”雾幸拍了拍附着在身上的尘土与污渍，动作恢复了往日的随意，它环顾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废墟，“该去干什么好呢？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垃圾堆里。”

“回深渊吧？”残破容器提议道，祂的声音如今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空灵的共鸣，仿佛无数光粒在轻微震动，“那里是起点，或许……也该是见证新变化的场所。”

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雾幸的好奇心。“等等，在那之前！”它猛地转向残破容器，眼洞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残破，让我亲眼看看——你现在，继承并转化了那份力量之后，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残破容器微微颔首，向前踏出一步。祂并未摆出任何攻击或防御的姿态，只是极其平静地，如同展开一幅画卷般，展开了双臂。

霎时间，一道由纯粹、温和光芒构成的半圆形光罩以祂为中心悄然荡漾开来，如同一个无声降临的庇护所，将雾幸和小骑士笼罩其中。光罩之上，流光如水波般缓缓滑动，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紧接着，点点更加凝实的光芒如同被唤醒的萤火虫，在残破容器周身凭空浮现，它们迅速凝聚，化作数十颗流星般疾射的光球。这些光球拖曳着璀璨的尾迹，在空中划出优雅而不可预测的轨迹，它们奇妙地绕开了所有障碍，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充满毁灭美感的舞蹈。

最后，是纯粹光辉被极致压缩、凝聚成的修长剑刃——不止一柄，足足六柄光之刃，如同最忠诚的皇家卫队，静静地悬浮于残破容器的身后与身侧。它们没有散发出逼人的杀气，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将毁灭性的力量与极致的光明之美融为一体，沉默地宣示着新神的权能。

“这些能力，”残破容器收束了所有异象，周围恢复如常，只有祂眼中的光芒依旧耀眼，“还能开发出许多新的应用方式。”

雾幸静静地站在那里，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混合着惊叹与无比满意的语气，低声说道：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