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风云季 第72章 祥州盐田

姬雪儿和季昭走在祥州的大街上，姬雪儿满眼都是自己儿时的画面，季昭也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看见什么都想买，糖葫芦，糖人，凉糕，油炸糕，这都是自己小时候爱吃的，每次出来，后面的家丁都是大包小裹的买，每个咬上一口甚是满足。

“昭儿，娘有点饿了，我们去那面的面摊吃碗面吧。”姬雪儿看见前面有一个老者，似乎有点面熟，感觉自己小时候他就在卖面，现在居然还在，就想过去尝尝这味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了。

“好的，娘。”季昭跟着姬雪儿坐在面摊前。

“老伯，给我们来两碗打卤面。”姬雪儿记得他家的打卤面是最好吃的。

“呦，二位看着眼生啊，这点的倒是厉害，我这摊虽小，面很多，打卤面是我这最好吃的，二位客官有口福了。”那老伯说着话，手里也没耽误，把面已经下锅。

“是啊，你的打卤忘不了的味道。”姬雪儿回了一句。

“噢？客官吃过？”

“很多年前吃过，没想到这多年以后还能吃到。”

“二位是祥州人士？来来来，尝尝这味是不是以前的味道。”这老伯说着就把面顿上来，每碗上浇了一勺子卤子。

“嗯，真好吃。”姬雪儿吃了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

“客官喜欢就好，听这意思，二位已经离开祥州多年了。”

“是啊，很多年了，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了。”姬雪儿跟老伯边吃边聊道。

“看二位这穿戴，在外经营的也不错，这都出去了，还回祥州做什么？”那老伯顺手拿了一个小菜放在桌子上。

“嗯，真好吃。”季昭也觉得好吃，也是有点饿。

“好吃就多吃点，这个是我赠给二位的。”

“多谢老伯。”姬雪儿吃了几口就饱了，看着剩下的面有点心疼，但是真吃不下了。

“客气什么，都是离家的人。”

“老伯，为什么说出去就不要回来啊？”姬雪儿好奇的问道。

“唉，这祥州啊，已经不是以前的祥州了，如果不是我这身子骨不行，走不动，也离开了。”

“这是为何啊？”姬雪问道。

“这祥州啊……”老伯话说一半被人打断。

“雪儿，昭儿。”

老伯和姬雪儿三人一起看向那人，只见那人一身披挂，后面还跟着一队军兵，这老伯看见这人，吓的不敢在说话。

“舅舅……”季昭放下手中的面，跑过去拥抱那男子。

“来，舅舅看看我们昭儿练的怎么样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将军了，再也不是满街买糖哭鼻子的小娃娃了。”

“哈哈哈。”二人相视而笑，甚是亲切。

“哥哥”

“雪儿。”

“都累了吧，走走走，回家回家，怎么在这吃上了。快随我回家，这王勤也是，告诉送到家的。”那男子拉着季昭的手就走。

“不怪他，是我让他回去复命的，我就是想逛逛。”姬雪儿也吃饱了，起身跟他们一起离开。

“哎呀，还没给老伯结账呢。”姬雪儿突然说了一句。

“走走走，让他们去结，我们回家。”那男子说道。

老伯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个兵都愣住了，士兵过来放下银钱就走了，这是收还是不收，老伯已经僵住了，这可是祥州贵族，北戍边大将军姬玉沙，真正的祥州之王。

祥州，将军府

没有灯火通明，没有歌舞升平，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宴，但是这个家宴的规格很高，在他们看来是家宴，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场权利与家族延续的聚会，季昭被支走了，也不知道自己跑哪去疯了，反正在这祥州，是不会有事。一桌三人，说是宴，更像是开会。

“吃点东西啊，妹妹，离家多年，家乡的味道都吃不到了吧。”姬玉沙给姬雪儿夹了些家乡的菜放在碗里，自从姬家双亲去世，姬玉沙就继承了姬家祥州的所有，而父亲在去世之前，与季风形成同盟，把女儿姬雪儿嫁给了这个未来的霸者，事实证明，自己赌对了，不但祥州无事，以后有可能这江山有一半都姓姬。

“不吃了，刚吃了老伯的面，饱了。”姬雪儿说的也是实话，本就吃不了几口，刚才已经很饱了，这气氛，不适合吃饭。

“雪儿，这都回家了，有什么想吃的，舅舅给你安排去。”祥州太守，姬雪儿的亲娘舅，徐玉说道。

“哥哥，大老远的把我叫回来，不光是为了舅舅寿诞吧？”姬雪儿已经厌倦了自己被他们当做是权利的筹码扔来扔去。

“这不是趁着舅舅的寿诞，咱们也好好的聚聚，要不平时，你也没时间回来。”姬玉沙说这个话的时候看似真诚，但是说的自己其实都没底气。

“是啊是啊，就借这老夫这生日，你们兄妹也聚聚。”徐玉看见这气氛要在这么下去就会越来越尴尬，赶紧圆场。

“舅舅，我已经习惯了，说吧，怎么了？”姬雪儿一脸冷漠，本就不笑的脸上凭空竟然多出几分俊美，果然冷美人。

“没事就不能回来看看了吗？当了皇后，心里就没有这个家了吗？”姬玉沙有点不高兴，虽然事情是这个事情，但是直接说破，自然不高兴，毕竟自己还是姬家的家主。

“家？当初你们把我送出城的时候，你们想过家吗？”姬雪儿看着姬玉沙说道，眼睛里面有委屈，却没有悲伤，可能心已经死了。

“爹不也是为了祥州不被生灵涂炭吗？”姬玉沙喝了一口就说道。

“雪儿，你也要明白你爹的苦心，姬家在祥州多年，怎么能拱手让人。”徐玉也是跟着说道。

“你们只想着祥州，从来没人想过我，现在说让我为了姬家。”

“你还在为他耿耿于怀，我不是没有杀他吗？再说你那满背的纹绣，是他的画作吧，这些不都随了你了吗？当年迫不得已，爹也没办法，”姬玉沙拿着酒杯，想喝又想摔，但是最后还是放下了。

“说那些做什么，那些都过去了，只是，姬家是姬家，我现在是皇后，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参加。”姬雪儿极力的想把自己摘出去，虽然她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是总要试试。

“姬家对于皇上来说，也是有恩的，我们为他守住大漠，为他养儿子，养媳妇，现在都好了，到头来，要王不充来取代我们，这……”姬玉沙越说越生气，又喝了一杯。

“王不充？”姬雪儿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事情。

“是啊，现在王不充不但把他的建州弄得铜墙铁壁般，现在还借着朝廷查科考官员一事，免除地方很多官员，要在朝廷直接派人来地方任职，这不就是要架空我们吗？”徐玉解释完又看了一眼姬玉沙，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还有此等事，我不知晓，那应该是王不充自己所为吧。”姬雪儿说道。

“没有皇上授意，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干，毕竟咱们姬家也不是好惹的。”姬玉沙说道。

“这……”姬雪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脑袋里面有无数个想法，没有一个合适的。

“我们必须要控制住祥州的局面，不能让外人来，如果……”姬玉沙看看外面，听听四周，没有声音，继续说道。

“如果将来昭儿做了储君，我们祥州就是他最好的后盾。”姬玉沙声音很低。

“皇上开国就说过，不立储君，防止争斗，哥哥怎有此说。”姬雪儿听见这个，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

“妹妹，我的傻妹妹，说是不立储君，可是，昭儿是长子啊，那老二是哪来的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在哪个野女人那里生的，那老三更是顽劣，只有昭儿啊，妹妹。”姬玉沙继续说道。

“……”姬雪儿也端起了酒杯，祥州的酒还是这么烈。

“我们只有保住了祥州，才能保住昭儿啊。”姬玉沙看见姬雪儿态度的变化，继续说道。

“现在皇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芦州，随便就扣个帽子，就把胡家给散了，连他的大驸马都没放过，这不就是一点点的削弱贵族的地位吗，芦州完了，剩下的有实力的就剩下建州和咱们祥州了，建州王不充一直在暗中经营，作为宰辅，没有皇家联姻，只要咱们保住祥州，那王不充也不能怎样。”徐玉继续说道。

“是啊，妹妹，之前我们在京城的所有探子，都被莫名其妙的抹杀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传闻说是因为劫了和亲美人，你信吗？我们劫她做什么？先有清理京城，后又是芦州，对了，昌州的盐道和水道，都是新上任的，上任之后，我们的盐田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祥州百姓怎么活啊？”姬玉沙说到这似乎还要掉眼泪，这感情戏果然到位。

“芦州的事我听说了，你有份吗？”姬雪儿看着姬玉沙问道。

“有……”姬玉沙尴尬的回道。

“你……糊涂啊，那胡家没把你全盘托出，你……”姬雪儿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哥哥了。

“妹妹，你有所不知，现在建州把铁矿都据为己有或者私自贩卖，根本就没有作为军备只用的啊，我们只能在芦州黑市购买，也是哪胡家，占尽了朝廷便宜，每年的军费高的要命，一样的驻守边关，南关就那么多，而我们这北关，根本就没有啊，我只能卖了盐，去买，但是你放心，妹妹，我都是以建州的名义去买的。”姬玉沙也很无奈。

“你觉得你骗得了人家吗？”姬雪儿看着姬玉沙无奈道。

“妹妹，那建州人，是真的在那里买，我才假扮建州人去买的。”姬玉沙还挺委屈。

“他们自己有铁矿，那铠甲就是他们制造，为什么还要去买？”姬雪儿突然问道。

“是啊，这不是自己花钱买自己吗？我光顾着买了，没想啊。”姬玉沙被姬雪儿这么一问，有点懵，旁边的徐玉也是一惊，之前确实就是想着怎么去买定西，没有想这个问题。

“难道芦州的始作俑者是建州？”姬雪儿自己说完，身上都是鸡皮疙瘩。

“那如果真是这样，王不充这步棋实在是走的太玄妙了，把铠甲之事做大，除了胡家，还顺手除了季禹，这普天之下能战的也没有几个了。”姬玉沙说到这的时候，摸着自己的佩刀，有点不寒而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毕竟自己也算是祥州最能打的了。

“可芦州之事，事出突然，季禹的死，看似有人为之，最后都算在了胡家头上，皇上也没在继续查，不似王不充所为啊？”姬雪儿想到皇上回宫之后，根本就没提季禹的事，之前那也算是形影不离了，有时候在一起的时间比陪自己都多。

“难道皇上……”徐玉跟了一句，此话一出，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哥哥，你还是要经营好祥州，地方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但是送来几个官员，也不足为患，主要是让百姓富足，我这一路回来，看的太多，这天下已经不是之前的天下了，祥州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别跟他们掺和任何事，其他的事情，等我回京再说。”姬雪儿想到建州的矿，劳州的黄泉路，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家乡也变成那样。

“好，都听妹妹的。”姬玉沙喝了一口酒，脸上还有些许尴尬。

“我有点累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去休息了。”姬雪儿确实累了。

“好，妹妹，你房间什么都没动。”姬玉沙笑了一下说道。

“对了，以后不要在立储一事，特别是在昭儿面前。”姬雪儿回头嘱咐了一句，自己走开了。

“赶紧把盐田都分回去，不要再弄了，我怕再弄会出事，这祥州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姬玉沙见姬雪儿走远之后，轻声跟徐玉说道。

“嗯，我这就去办，放心吧，大公子。”

二人端起酒杯，共饮一杯。

这将军府，本就是自己家，没有什么地方比这在熟悉了，在这出生，在这长大，就算是闭着双眼，也能知道自己的房间，姬雪儿走到季昭房间的时候，看见里面的灯已经灭了，以为他也累了睡了，就没去叫门，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吱扭一声，门开了，侍女已经准备好沐浴的东西。

“你们都出去吧。”姬雪儿想自己静静。

“是，娘娘。”几个侍女出去了。

姬雪儿褪去衣衫，露出那满背的花秀，走进了木桶沐浴，这几天真的有点倦了，点点烛光闪烁跳动着着，在这浴室后堂的屏风上，居然有一幅跟姬雪儿后背的花秀一模一样的画，只是下面落款的地方被涂改了，姬雪儿看着这屏风，陷入了深思，随手一把水洒在了屏风上面，那屏风没有任何愠色和掉色，仔细看去，居然是刺绣做成的，远远望去，如水墨一般，不得不说，这刺绣之人手法之高，也是极其用心。

祥州的夜晚，没有那么多灯火通明去粉饰，但是不管什么地方，晚上总是有几个地方是繁华的，京城有，昌州有，祥州自然也有，门口站着一群浓妆艳抹的妇人，在随机的拉拽这路过的人，这个时候路过的人，不如说是来玩耍的人，这地方，离民巷并不近，像是一个单独的区域，怎么会有人真的路过这里。今天，还真有一个路过的，被那浓妆艳抹的妇人拉进去了，进去的时候，他还不忘给自己服颗丹药，这只要是进了门，不管你是什么人，不掏空你，是不会放你出来的，掏空你的钱袋还有人。

日月关，跟祥州的灯火通明比起来，日月关的夜晚就如寥寥星空，偶有几点亮光，也是守城的兄弟点的火把，看着的更是对面那一望无际黑暗无边的大漠，伴随着的都是夜晚野兽疯狂的鸣叫和随风而来腥臭的凉气，让人不愿意去关注那里，一个人迹罕至的大漠。

“快看，那有火光。”一个守城士兵看见大漠远处有亮光。

“哪？”另外一个人赶紧起身寻找。

“就那，你没看见，有火光。”

“哪啊，你这什么眼神，我怎么没看见呢？”

“你看，还动呢！”

“你不是看见鬼火了吧！”

“鬼火？”

“哈哈哈，说只有鬼喜欢的人，才能看见鬼火。”那人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只有这点点火光，说起这个，确实挺害怕。

“你别瞎说，才不是喜欢我，没准喜欢你呢。”

“屁，喜欢我我看不见，其实也不错，万一是个女鬼，你是不是还享福了。”

“你……”

“难道你还想厉鬼啊，哈哈哈。”随着这人的一声大笑，旁边的兵丁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你快看，那是什么？”

“你的厉鬼！”

“啊……”

“你俩喊什么呢，一会把副将弄醒了，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另外一个军兵被他们的喊声吸引过来。

“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厉鬼。”

“滚滚滚，连个死人都见过，在这日月关待久了，这样的东西见得多了，现在还能走，明天早上，我保你连个骨头都看不见。”那人看城下一个移动缓慢，衣衫褴褛，似乎还有点血迹的人说道。

“吓死我了，那还有火光，要不要报告大将军，这漠北……”

“你傻啊，那漠北怎样，归你管，还报告大将军，大将军现在不知道搂着几个小娘们睡觉呢。赶紧歇会得了。”那人话没说完，那兵丁回道，等那人再看城下，果然，刚才那移动的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