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风云季 第150章 奎门远望

奎门关，离京城最近的一个边关，这也许是防守压力最放松的一个边关了，其他边关的防守压力来自于邻国或者游牧民族，奎门关，防守人的强度都不如防止野生动物。东出奎门，百里大山，一片原始森林，使得这里的空气非常好，再加上兰江天险阻隔，别说对面是原始森林，没有国家，就算有，过的来这原始森林，在过得来这兰江，那奎门的人都可以在岸边看着，等着你过来，打一下就好了，估计也剩不了几个人了，所以，这奎门说是边关，那是因为历朝历代都以兰江为界，不是打不过去，是打过去没有意义，就算想用木材，那就派人去砍呗，也没有人管。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强子的人，在家乡没什么做的，就想着去对面看些木材运回来卖，这没本的买卖，一定能发家，他是不知道，这上百年，有多少人动过这心思，大家都是普通人，脑子想法都差不多，你能想出来的东西，先人自然不会比你差，至今无人实现，你就不考虑下原因吗？没几日就回来了，在家好好的做点小生意挺好，至少没有生命危险，那对面，吃喝没有不说，森林里阴森恐怖，野兽出没，就总感觉像是有人在后面盯着你一样，到处都是眼睛，还差点被熊吃掉，这才知道从来就没有没本的买卖，这个世界不会给你任何一个空子让你去钻，如果你没有祖上的世袭，就算你有出众的才华，也只能踏踏实实的做事，才能找到机会。

“强子，你这鱼挺大啊，怎么，货不出了，改打鱼了啊？”奎门关外没有官府管理，但是确是一个很繁荣的市集，路过的商船，本地的人，都会出来做生意，毕竟这里无人管，偶尔也有些灰色收入和灰色产业，看来这强子，之前并不是卖鱼的。

“你懂啥，最近上秋了，这风浪有点大，鱼自然就贵，这是自古的道理，你都啥也不懂，活该你不赚钱。”强子驱赶着附近的飞虫说道。

“你会，你懂，我看你是让对面的熊拍傻了。”那人说着就用脚踢了一下强子那鱼，明显已经死去很久了。

“唉，你干什么，你把我的鱼弄死，你的赔啊。”强子本想反驳几句，结果那人正好踢到了一条死鱼上，这买鱼的都知道，吃活鱼才新鲜，死鱼不马上吃，就会臭掉的，除非腌制一下再卖，强子是没有这功夫，基本上死的就是赔了，今天可好，这死鱼终于可以讹到钱了，跟钱相比，那几句口舌之争就显得那么无力，不是他境界高，在利益面前，其他都要靠边站。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这我就碰了一下，你就讹我是不是？”那人明显有点生气。

“那我不管，你承认是你踢的，你就得买，不是你踢死的，你都用脚踢了，那我还卖谁，这道理你懂吧。”强子也不是一味的讹诈，明显是抓住了这人的语言漏洞，这可不会也是被熊拍的吧。

“你……你……唉呀妈呀……”那人吓了一跳道。

“不至于吧，一条鱼而已，几个铜板，你至于吓这样吗？”强子觉得这个人的反应有点过，还嘲笑他道。

“什么啊，那对面什么东西，好像是熊。”这江面有时宽有时窄，不涨潮的时候看见对面的岸边还是很清楚的。

“你是不是没完了，我不管，今天就是熊来了，你也的给钱，快，拿钱。”强子一听到熊，自己气的不行，觉得那人在调侃自己，这态度一下硬气起来。

“今天真是见鬼了，给，给，给……”那人又看了几眼，对面又没什么东西，数动了几下而已，揉了揉眼睛，难道是自己眼花，不耐烦的掏出几个铜板扔给强子，转身走了。

“唉，你的鱼不要了啊。”强子也不管，捡起鱼上的铜板喊道。

“留着你自己吃吧，我怕有腥味，熊拍我。”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真后悔为什么跟强子开这个玩笑，损失了铜板不说，眼睛还花了，今天真的是不宜出行，犯口舌，下次出门要看看黄历了。

“管你说什么，钱到了才是真的，还熊，你以为对面真的是熊，傻子才会信。”强子用手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几个铜板，虽然有鱼腥味，但是不妨碍他踹起来，拿起那条死鱼，用力的扔到江里，打起了一个小水花。

“不要再看我了。”强子看着对面的森林，又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朝着那森林喊了一声，旁边路过的人都觉得他有病，看了一眼，没有人再看他的鱼。

奎门关上旌旗招展，虽然戍边的任务比较轻松，其实都不如一般的城门来的紧要，但是毕竟是边关，样子还是要有的，这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威严。

“将军，对面林子里面好像有动静。”一个副将来到守关将军那里说道。

“对面有动静？”将军在重复他说的话，有点难以置信。

“是的，将军，末将刚在关上看见树林里面似乎有东西。”那副将继续说道。

“你第一天来奎门？”

“将军，末将跟随将军守护奎门已经有些年头了。”那人不知道将军什么意思，赶紧回道。

“既然不是第一天来奎门，你见过对面有人来吗？”将军看都没看他一眼，反问道。

“这……”

“做事长长脑子好不好，我们当兵的，做了边防，还守奎门，这说白了，这就是一个肥差，天天也没什么事，所以在军队里面也叫我们这里废柴，你不会真的要当废柴吧？”将军这话虽然说的很平静，但是听起来似乎有点生气的意思。

“将军，末将不敢，但是对面真的……”

“不要再说了，看好下面的人，没有细作混进来就好，就算进来，只要不在奎门闹事，什么事都没有，另外，那些个十三村的难民，要提防，人穷则思变啊。”

“是，将军，但是……”

“但是什么，对面就算有动静，无非也是些凶猛野兽罢了，难不成还要渡江过来攻打我们，不要再提对面的事，免得被人抓住话柄，我们本就无为，在说我们点别的，这肥差，怕是就被别人抢走了，给你调到日月关，每日风沙，偶尔还要跟蛮夷打一仗，你就舒服了是吧。”将军喝了口茶，漱漱口，噗的一口吐在地上，这可是这些走水路路过的商贩上交的上等茶叶，在这就是漱口用，说是上交或者上缴，字不需要念的那么真切，东西到手，银钱到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说的过久说，说不过的就沉江，大多数做生意的人都讲究和气生财，自然少不了这将军的好处。

“是，将军，末将知道了，末将告退。”那副将本想着这无人发现的东西，若对岸真的有东西在，那就是天大的功劳，现在可好，挨了一顿说，无功而返，但是他依然相信自己的眼睛。

“去吧去吧。”将军不耐烦的说道，这也就是跟着自己好几年的老人，这要是个新人，不定将军怎么处置呢。

那副将出了将军的驻地，重上城头，看着开放的城门，嘻嘻嚷嚷来往的人群，又看着对面的大森林，一阵风吹来，对面的大树都随风摇摆，像极了一群人在翩翩起舞，鄙视着自己刚才的做法。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副将看着对面的森林自言自语道。

“来人。”

“将军。”

“给我找几个眼神好的，找个僻静处，每日观看对面森林，有什么动静就记录下来，每日跟我报告一次，我若不在在值，就暂缓，等我上值之后再继续。”

“是，将军。”

“还有事？”那副将看那士兵还未走，问道。

“将军，我们……我们看什么？”那士兵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对面都是树林，真的不知道该看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对面树林里面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

“哦，知道了，将军。”

那人下去安排人了，留着这个副将一个人，还是很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山。

“你们几个，安排个好活。”

“什么活啊，大哥。”

“天天找个角落，看对面的树林，有什么不一样的就记下来，一天跟将军汇报一次。”

“大哥，那对面啥都没有，看啥啊？”

“让你看你就看，哪里有那么多废话，要知道看啥还要你看啥。”

“那到底看啥呢？”

“你是不是嘴欠，要不我换个人。”

“可不敢，可不敢，大哥。”

“赶紧的。”

“我们跟哪个将军报告啊？”

“就你，还跟将军报告，你长那脑袋了吗？”

“不是说一天跟将军报告一次吗？”

“你就告诉我就成，就你这破嘴，我都怕那句话惹恼了将军，把你扔到江里喂鱼。”

“我可不会水。”

“知道不会水，就赶紧去，话那么多，我真是后悔，怎么带你们几个来这，啥事干不了，都得我。”那人似乎有点生气了。

“谁让你是我们的大哥，我们走了。”

“这……”

人最生气的时候不是你生气的时候跟人吵架，而是你刚要生气跟人吵架的时候，人不在了，就像你攒满力气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人无可奈何又无处发泄，就这样的，最容易憋出病来。

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太阳月亮升起落下，这看着是变了，似乎又没变，一成不变的生活才叫生活，有的时候，没有意外发生，没有任何惊喜，你会觉得很平淡，但是那说明你还活着，真的有一天，有了意外，但不一定是惊喜，那就不一定能不能活了。

“大哥，大哥，有情况。”被安排的那几个人来找他们的大哥报告了。

“什么情况？”那人明显不太感兴趣，但是又不得不问。

“对面有人，很多人。”那人着急的说道。

“噗”那被称作大哥的人，一口水全都吐出去了。

“什么？人？”这真是破天荒，可能这奎门的先人都没见过对面有人。

“是啊。”

“能确定？”

“千真万确，不是我一个人看见的，我们几个都看见了。”

“什么人？”

“什么人看不清，但肯定是人，不是野兽。”

“有多少？”

“起初一两个，后来就多了，但是也数不过来啊。”

“那人呢？还在吗？”

“就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似乎在躲我们。”

“坏了。”

“怎么了，大哥？”

“你们回去继续观望，我去跟将军报告。”

“是，大哥。”

这几个人说话不怎么样，还好奇心重，但是好在眼神是真的好，表达的也很清楚，这个大哥知道这几个人的实力，所以才安排的，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将军要看什么，现在这结果，让他有点害怕，对面虽然说没有人住，但是不代表没有人在那路过，这要是真有人在那面偷偷观察，伺机奇袭，这也不一定就被防住，这奎门的守卫，在这温水里面已经太久了。

“将军。”那人低声的跟守卫的副将说道。

“怎么了？”副将回头看见，正是自己心腹，这人为什么会成为心腹，就是因为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慌张，也不会声张，但是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是有事情发生，要不然，他不会如此。

“对面。”那人说话的时候看看附近守卫的士兵。

“走，我们去那面说。”副将把他带到角落，离守卫士兵比较远。

“将军，对面有人。”那人说话直奔主题。

“什么人？”这副将并没有惊讶，因为他也看见了，但是不知道是人，只是觉得有东西。

“不知道，在岸边出现，后来似乎是躲避我们，就消失在树林里了。”

“有多少人，看清了吗？”那副将问道。

“很多，具体多少无法看清，但是可以肯定很多。”

“嗯，回去准备一下，继续盯着，别声张，我去找将军。”

“是。”

这北方的天，说冷就冷，这晌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热，早晚的天气，有的地方已经有霜，那真是冰火两重天。奎门关今日的守城将军，并不是奎门关的最高守卫，但是今天在这城关之上，他就是最高将领，一切都是他说的算，至于想见大将军，那得先通过他，越级的行在军队里面是被严令禁止的，这也是为了让军队更加团结，而不会背地里面去上级投诉自己的头领。

“将军。”那副将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的说，只是跟平日里一样。

“你来了。”那将军还是悠闲的坐在城楼里面喝茶，这日子要是在如此下去，怕是这将军就要开始吟诗作对了。

“嗯，将军，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副将施礼道。

“你跟我这么久，还说这种话，讲。”

“将军，对面……”

“我怎么跟你说的，还提对面，你要是再提对面的事情，我就把你派到对面去，你让那黑熊拍死，你就不再提对面了。”那将军一听对面两个字，没等那副将说完，就叽里咕噜一大堆的说出来，看来他是真的不相信，说谁谁也不会相信，毕竟那对面，有史以来也没有见过东西，除了偶有几个人见过黑熊，其实就是连黑熊也没有几个人见过真的，大都是传说。

“将军息怒，末将今日派人在城上观察对岸，对岸确有人出没。”那副将很低声的道，因为不知道对岸是什么人，这要是大声说出来，怕扰了人，万一真的是敌情，这要干的事就太多了，可能一时间就会造成恐慌。

“你说什么？有人？”那将军一听这话，一下站起身，因为他了解自己的手下，前日说的那话，可能是臆测，今日如此的语气，定是有了证据，这不得不让他真的有点惊讶，这比穷苦人家过年吃饺子都稀奇。

“看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人还不少，在江边出现过，好似怕我们发现，全躲到树林里了。”那副将低声的把情况如实汇报。

“这事还有谁知道？”那将军问道。

“就只有我安排的人和我，放心，将军，我已经让他们都闭嘴了。”那副将明白，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这是不能泄露的。

“嗯。”那将军若有所思的样子，来回走着，那茶已经没有了热气，他也不去喝。

“将军。”那副将喊了一声打断了那走来走去的将军。

“是敌情的可能性有多大？”那将军低声问道。

“将军，确实看不清，要不……”

“你要过江？”

“那也只有此法了。”

“但是没有理由的话，你过江会引起轰动的。”

“就说过去打猎，给兄弟们改善一下，我带一个小队过去，轻装上阵。”那副将低声说道。

“那遇见危险怎么办？”将军到这个时候，看见自己的部下，其实是不想让他涉险的，毕竟在这没有事的地方一起共事这么多年。

“将军放心，我会让船夫在岸边明显处等候，城上可以观看，万一我们有事，估计船夫也不会保全，你们就可以看见，若是我们在林子里出事，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放出响箭，我相信，到时候即使听不见响箭的声音，在那偌大的林子里，就那一声响箭，也会惊起飞鸟，将军也好早作准备。”那副将倒是想的周全。

“如此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你……”

“将军，我和这奎门关相比，微不足道，这关隘不容有失啊。”那副将看来是血性还在。

“嗯，那就按你说的办，我派人在城上看守，最近也要加强关隘的检查。”

“是，将军。”那副将施礼后就转身离开。

“一定要回来。”将军在房间内喊道。

“放心吧。”那副将留下一句就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