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风云季 第135章 失控的祥州

后院里这几个人明面上是在谈论事情，每说一件事情就有人看看自己，这是对于彼此的信任还是怀疑，不言而喻。

“还有那血月，来的也是时候，古书有记载，圆月血月，国运不通，弯月血月，栋梁不畅。”鹿老说到这句的时候，终于没有人再看自己了，因为月亮似乎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保格尔根本听不懂，估计也不一定认识字。

“这跟我们的传说有点像，我们的传说里面会有吸血的怪物出现。”那异族头领跟着说。

“那是你们异族的传说，他不会信，也不一定知道，但是这中原天象，古书有据可查，那就不一样了。”鹿老饶有兴致的说道，看来他很喜欢研究这些个东西。

“天时？”那公子笑着说道。

“主人说的对，在我们，算是天时，在他就不是了，算是他的命数，也是他的劫数，更是他的执念，倘若他晚来几天，喝不到那酒，或者没有买我的书，也或者在血月之后，那我们就用别的办法了，没有这么容易了。”鹿老说到这也是很欣慰，毕竟这如此顺利，所有事情都能赶在一起，他也没想到。

“是啊，可能这就是命，我的命，你的命，还有你们这异族的命。”那公子看着他们几个说道。

将军府门口还是那么的安静，来换班的士兵互相耳语着。

“听说了吗？”

“什么事？”

“今早来了一队异族人商队，清一色的金发碧眼，那皮肤老白嫩了。”

“说的好像你看见了似的 。”

“怎么呢，我就是看见了啊。”

“白不白嫩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商队，又不是娼妓。”

“你不懂风情吧，商队怎么了，是不是女的，那不就有机会。”

“你这个脑子，除了这个还有点别的不？”

“这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怎么了？你这黑眼圈，回去就要睡觉，别说找女人了，估计你自己都站不稳，哈哈哈。”

“说什么，还找什么女人，昨晚大将军又病倒了，折腾了一夜，我们都没敢合眼。”

“啊！大将军病了？”

“不是病了，是严重了，据里面的兄弟说，喷了一窗户的血，老惨了。”

“吐血了？”

“说是看见带血的月亮了，突然就吐血了，一病不起。”

“带血的月亮，我怎么没看见？”

“你能看见个屁，你就想着怎么找娘们了。”

“快走吧，快走吧，说不来一点正事，赶紧回家睡觉。”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补觉，困死我了。”

那兵说着就离开了，这一夜不睡，有时候没事，但是一夜不睡，还紧绷着神经，一旦到你神经不那么紧绷的时候，这疲倦感，谁也顶不住。

“过来，赶紧去给将军发个书信，就说大将军看见血月吐血，卧床不起，生死不明，有事再探。”

“得嘞，我这就去。”

“快去，我在这看着。”

守门的有好几个兵，偶尔少一个没人会说什么，毕竟人有三急。这士兵确实很急，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地方，写下一封信，赶紧取出信鸽绑在腿上，放飞而去，趁着别人都没注意，又回到了站岗的地方，别人也只以为他去方便了，没有人看见，那鸽子，已经飞向祥州全境，包括日月关。

祥州城，热闹是热闹，但是一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那也就不叫热闹了。几个戎装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进了祥州城，也不看路，也不看人，只顾着几鞭子打在马上，看来是很着急。

“这是怎么了？”

“吃你的面得了，这事是你能管的吗？”

“也是，赶紧吃，吃完去干活，晚上还能去小赌一下。”

“还去啊，昨日不是刚去过。”

“我昨日……”不知道两个人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估计是没什么好事。

卖面的老伯看着这些飞驰而去的战马，摇着头默默地煮着面。

“这祥州，从来没进来过这么多将军，看来这是要乱了啊。”那老伯自言自语道。

将军府，门前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一个树叶都不见，一阵马鸣，打破了这宁静，也弄乱了这干净的广场，方才连个树叶都没有，现在可好，不但有泥巴，还有马粪，这几匹马来到将军府门口，马上几个人翻身下马，直奔府门而去，对于旁人，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看也不看一眼。

“将军，请留步。”门口的守卫一看这架势，赶紧拦住。

“我们要见大将军。”那几个将军说道。

“将军，请退后，没有大将军令，你们不可以进去。”那士兵也不好说别的，毕竟这些都是镇守在祥州的将军，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在这祥州，人家都有有地界的。

“反了你了，我们见不见大将军，好要你说，给我滚。”那人说着就要进去。

“将军……”那士兵拦在那将军身前，挡住去路。

“你个小子，你还敢拦我。”那将军说着就拿着马鞭子使劲的抽了几下，那士兵并未动摇，还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打在身上。

“呦，还是个硬茬，那你看看爷的刀利不利。”那将军说着就要抽刀，那士兵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是依然没动。

“再不滚，看我看了你。”

“弄死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就是，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个看门的狗。”

“就算他们是狗，那也是将军府的狗，由不得你们来撒野。”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虽然没穿铠甲，但是看这状态，也是个武官，来的正是姬玉沙的随从，姬长白。

“姬长白，别以为你跟着大将军你就能多嘴，今日要是不让我们见大将军，你信不信我连你都砍了。”那将军看着姬长白说道。

“你们在将军府门口这样，就不怕大将军责罚吗？”姬长白身无长物，手里空空如也。

“我们得到消息，说你们要害了大将军，大将军病了，可有此事？”后面的一个人眼见如此对峙也不是办法，就在后面喊道，他这一嗓子喊完，后面又来了几个将军，也都纷纷下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都挤上前来。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这是将军府，由不得你们。”姬长白看了一眼，祥州驻守的将军，几乎都回来了，祥州地大，日月关独守大漠，其余重镇，有的守着盐田，有的守着边界，自然这守卫的将军众多，这些人的家族大多都是跟着姬家祖上起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姬玉沙虽然战力没有那么高，但是在这的家族地位确是很高的，真的可以做到说一不二，杀伐决断都握在一个人手里，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识相的，赶紧滚开，让我们进去拜见大将军，要不然，我们就认为你害了大将军，不看见，我们就不回去。”带头那人继续说道。

“谁不回去啊？”

“太守大人。”众人都赶紧施礼，刚才那人也赶紧把刀收起来，虽然他们只服姬玉沙，但是徐玉毕竟是太守，官职高，他们还是要拜会的。

“你们不回去，谁来戍边，大将军只是偶感风寒，用得着你们如此吗？若大将军痊愈，知道你们这些人如此孝敬，怕是要摆几桌酒席让你吃上一吃。”徐玉站在门口，姬长白站在他的身后，这将军身边的红人，看来到关键时候，还是不能服众，官大一级压死人，徐玉的话还是有点力度，让他们暂时没有再放肆。

“太守大人既然来了，那就说说吧，大将军怎么样了？”那将军依然不依不饶，只是态度比刚才要好一些，毕竟徐玉是太守。

“大将军偶感风寒，是谁告诉你们大将军病倒的？你们没有将令私自离开自己的驻防，知道该当何罪吗？”徐玉并没有直接回复问题。

“我们不也是担心大将军吗？”后面的人跟着喊道。

“担心，有你们这么担心的吗？还亏的大将军平日里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就如此报答大将军？我要是你们就赶紧乖乖的回去，等着大将军痊愈，要不然，我要是把这个事情跟大将军全盘托出，你们觉得会是怎样？”徐玉开始威胁这些驻防将军。

“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大将军被歹人伤了。”那些将军听见徐玉如此硬气，八成是姬玉沙没事，可能消息有误，也都开始软了下来。

“歹人？谁是歹人？哪里有歹人？我看你们才是歹人。都给我回去，倘若在让我发现一次有人离开驻防，大将军是大将军，我是我，别忘了，你们也是朝廷的将军，到时候，两道令，我看谁能吃得消。”徐玉说着就甩了一下袖子。

“好，太守大人，暂且信你，我们先回，等将军痊愈，我们再论是非，兄弟们，走，回了。”那人似乎在这一众将军里面威望很足，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上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太守大人……”姬长白看见这些人都走了，手里已经攥出了汗。

“通知下去，四门严守，没有将令不得任何武将和士兵进城，必要的时候关闭城门。”徐玉低声道。

“是，大人。”姬长白去传令了。

徐玉安排完回道内堂，看着病榻上的姬玉沙，心里不是个滋味，这是姬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这祥州似乎姓姬很久了，姬玉沙这一病，下面的人蠢蠢欲动，都想上位，毕竟在这祥州都有根基，至于朝廷，没所谓，不管谁做祥州之首，谁做戍边大将军，只要听话，那就万事大吉，至于其他的，大部分都可以既往不咎的，徐玉想着刚才那一幕，这祥州怕是要乱，自己虽然是太守，那也是当时姬家男丁有限，既要兵权也要文官，这才把自己放到了这个位置，不能让祥州的任何一个官职安插进来朝廷的一个人，这祥州就像是一个铁通般的牢固，牢固，往往都忽略了里面。

“将军，我们怎么办？”那些将军一溜烟的出了城，互相商议道。

“先回，这城里不能再来了，再来怕是有杀身之祸了。”

“那大将军？”

“没有亲笔将令或者大将军本人来访，谁也不行。”

“嗯，行，大家都统一口径。”

“好，那就散了吧。”

说完，那些人四散离开，各自回各自的封地去了。

“将军，我们怎么办，真的要等着大将军的病好吗？”回程的路上，一个随从在问刚才那个带头的将军。

“等什么等，姬玉沙这次怕是不行了，京城也许久没有什么信息，这祥州也该换个主人了。”那将军在马上淡淡的道。

“是啊，就该姓朱。”那随从笑嘻嘻的道。

“是啊，当年我朱家跟随姬家先祖，南征北战，最后得到这祥州，他姬家做了多年的主人，我朱家一直为他们驻守边关，到了我朱西这，是时候为我的先祖要个名头了。”朱西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表情，是欣喜，是开心？

“是啊，将军在民间呼声很高，如果这次姬玉沙真不行了，那些驻守将军一定会支持将军的。”

“你想的太多了，今日那些人都是来探口风的，当年的人不止我朱家一个，还有很多，他们也都不值善茬，我怕是这祥州就要变成小朝廷了。”

“小朝廷？”那随从不解的问道。

“是啊，这祥州本就不服朝廷管，如果这次真的出事了，那不但不服朝廷管，还要各个驻守将军各自为政，割据一方，那这祥州，不就成了小朝廷，单单没有了一个土皇帝。”

“这好办，江山轮流坐，今年到朱家。”

“哈哈哈，好，今年就轮到我们朱家。”

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日月关的方向去了。

二十九号店铺，有说有笑，只是再没有人唱戏，鹿老的书摊还在，也没见几个人卖书，说实在的，都不如摆个测字的摊子没准都被卖书人多，鹿老这是对于自己写书的执念，其他人也懒得管他，爱干什么干什么。

“主人，他们已经走了。”施施来跟公子说道。

“我真的没想到，这祥州居然能乱成这样，来之前我知道，但是没知道这样。”那公子拿着扇子走来走去，很是开心。

“是啊，这姬玉沙刚病几日，这帮人就急着来了。”施施也是不解，看来这些官家的交情，也都是面子上的事，说说而已。

“一共来了多少人？”那公子问道。

“驻守的将军差不多都来了，但是若按照流派来分的话，有六家。”施施看来研究的很透彻。

“六家，好说好说。”

“这六家有三家是跟着姬家打天下的，还有三家是后来跟着季风打天下的封赏。”施施解释道。

“贝文在哪？”公子突然问道。

“他跟驼队在一起。”施施道。

“好，让他分出六份东西，随时准备着，另外，对于徐玉，告诉鹿老，也得早做准备了。”

“是，主人。”

“我看你这店铺经营的不错，我们要找一个新的地点，不要让人怀疑到这店铺。”

“明白了，主人。”

那公子挥手示意施施离开，自己躺在摇椅上，看着这满天白云。

“这北方的天是比南方的天蓝些。”

同一片天，不同的人看着有不同的心情，这蓝天白云，公子看着很感慨，徐玉看着却是很烦恼，至于姬玉沙，根本看不见这蓝天白云。但是有一个人能看见，季风，他的心情不错，自从后宫清理了，这没有女人的事情，自己虽然一个人，但是难得的清净，太后的病也好转很多，剩下的就是静养，这种病，像这样的人家，不怕，有很多人伺候着，还省去了很多琐事，只要安心伺候就可以了，太后再也不管季风这个，管季风那个了，对于季风来说，娘在就是家在。

“皇上。”那老奴见季风心情不错，也跟着笑。

“有事？”这老奴伺候季风很多年了，两个人也有一定的默契。

“有新的盆栽，皇上要不要欣赏一下。”那老奴已经把盆栽放在旁边的地上了。

“好事，放屋里去，一会我看看。”季风最近发现，自从老二接手了这黑衣人，这盆栽做的越来越漂亮了，自己都有点舍不得糟蹋了。

“是，皇上。”那老奴端起盆栽跟在季风的后面回房去了，老奴也知道，季风看盆栽的时候，从来没有外人，自己也是知趣的退出去了。

“这钦天监的活也不白干，还真有事！”季风看着盆栽里面的纸条自言自语道。

“来人。”

“皇上。”

“拿着这个盆栽，我要把它送给皇后。”

“是，皇上。”

那老奴端着盆栽跟在季风后面，这皇宫里面冷清的不行，没有了皇后没有了妃子，这连丫鬟都不怎么说话，更别说打闹嬉戏了，这皇宫似乎是季风一个人的，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姬玉沙病了，这次病的不轻，那盆栽你好好伺候着，就当是姬玉沙的念想吧。”季风没有进去，在墙外面说了句话，转身离开了。

“谢皇上。”姬雪儿在里面跪拜在地，轻声说道，这没有人能听见，也许就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姬雪儿起身坐在石凳上，不多时，有人把一盆盆栽送进来放在石桌上。姬雪儿看着这漂亮的盆栽，又看看那高墙，这石凳和石桌还是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季风亲自为她安装的，说是这里有树荫，夏天不必有那么多的暑气，他俩也时常在这石桌上吃些餐食，现在，就只剩下姬雪儿一个人和这一盆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