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风云季 第117章 复国无望

十三村的大火，连百姓都想知道这火是怎么来的，官府居然就一句天火了之，没有任何人追问，没有亲戚的人，官府临时在郑郡安置了一下，也显得官府不是一点事不错，

“李焕啊李焕，你可是要把我害死。”那黑袍人在茶馆里坐着，听到那些人聊天，就猜个**不离十，估计就是那几车材料爆炸了，要不然什么天火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这是出师不利啊，这要是让上人知道了，自己找的人如此不堪，自己怕是会受牵连，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之前隐藏在郑郡的人手都找出来，继续进京，看看李焕和安向之还在不在，在自然好，若真不在了，那也只能自己出手了，不然这条命，回去之后，估计上人也饶不了自己。

“客官，您的茶来了。”小二去换水，刚把茶端上来，人不见了，只留下一件黑袍。

“奇怪，人呢，刚让我换水，人就走了，算了，结账就成。”小二拿起桌上的银钱，又看了看外面街道上的人，清一色的黑头发中原服饰，这黑袍也不知道自己拿出去能当几个钱。

郑郡的衙门都在忙着收灾民，这郑郡，地方小，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一定要上报的，但是这种天灾，算是不可抗力，谁也没有办法。那**呢？这民巷里面就有几处虽然没有着火，但是里面的人啊，没死的叫一个惨，加一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一天一夜，一个村子烧没了，城里还死了这么多人，谁家的官服敢这么上报，自己的脑袋要不要了，最后，十三村的天灾，城里一切正常，这就是官道，正常运作。

兰江边，黄不灵的船还没走，他的盆栽又更新了，看来是有人给他送货了。

“黄掌柜，几时回昌州？”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上前问黄不灵。

“你是谁，怎么还认得我？我的船不拉人。”黄不灵对于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是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兰江混了这许多年，有个把子人认识自己很正常。

“不认得我了，那你认得它吗？”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子递给黄不灵。

“是你？这么快就回去了。”黄不灵见这金子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雇佣自己的那黑袍人，这一头的黑发，两只黝黑的眼珠，这分明就是个中原人，不明白为什么天天穿着个黑袍装外国人，今日不知是何原因，这黑袍也不见了。

“郑郡的事情完了，我要回昌州，没想到黄掌柜还没走，正好拉我一程。”

“好，我的货也完事了，我们启航。”

“你也送我一个盆栽吧。”那人看见黄不灵船上的盆栽都应换新，想起来下船的时候，黄不灵还送给安向之一盆盆栽，就打趣道。

“哈，说笑了，这盆栽岂能入了了官家的法眼，这都是我东家定出去的货，我就是运一下。”黄不灵说着就已经把船开走了。

来的时候，这黑袍人和李焕围着安向之说话，黄不灵说句话都没人回应，仓里还蹲着百十来号人，这船差点弄沉了，这转眼间，回来，就只剩下一个没有黑袍的黑袍人，这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个先来，如果你做好了准备，那就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这船，这人，这兰江，依然是逆流而上。

郑郡的失利，让黑袍人连黑袍都不敢穿，这个时候，自己太过显眼，容易被人盯上，回了昌州伺机而动，回头上人问的时候，就一推三二五，都说是李焕和那老头子的事，自己也是舍命才逃出来的，这些已经在黑袍人的脑子里面演过无数次了，只有不听的说服自己，这样在被人面前说出来，才不会因为紧张被发现，不会有任何的微表情被人抓住而穿帮，因为自己已经相信了。

“黄掌柜，我在前面下就好了。”那黑袍人子看着一片密林说道。

“这里离城里还有些距离，你……”黄不灵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说这些，紧接着就闭嘴了，直接把船靠岸，那黑袍人跳下船，黄不灵又把船开回到江里。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黑袍人在岸上喊道。

“你最好长命百岁，那我就有花不完的金子，你是谁跟我没有关系，只有金子跟我有关系。”黄不灵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是在暗示这黑袍人，别打自己的主意，自己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只是要赚些银钱安度此生便罢。

“好，改日见，金子有的是。”那黑袍人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消失在那密林里。

昌州城外，这树林因为离江水近，长得都很茂盛，都是高耸入云的那种，说是里面空气好，大白天你进去试试，又湿又潮，到处都是虫子，地上时不时还有毒蛇出没，那种植物腐烂的气味伴着青草的味道，不管含氧量有多高，闻起来都不是很美妙。

“什么人？”

“瞎了吗？是我。”

“大人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啊。”一个小山匪看见没穿黑袍的黑袍人道。

“快带我去大堂，然后召集弟兄们，我有事要说。”

“得嘞，我带你走。”

这是一座庙，还是一个古建筑，已经说不清楚了，就记得来的时候就这样，走的时候啥样就不知道了，估计也有日子没人来过这里了，被世俗所遗忘的角落，但这恰好是打家劫舍的山匪最好的落脚地。

“二当家，大人来了。”一个小喽啰带着那黑袍人来到了这个大堂里。

“呦，黑袍大人来了，这怎么还换了装束了。”一个精瘦的尖下巴汉子上前搭话，嘴巴左右各有一撇小胡子，下巴有几根，说实话，这个形象不适合做山匪，一点也不吓人，当个压榨人的小地主还是不错的，也别说，没准人家就是地主改行呢。

“二当家，多日不见，可好啊？”黑袍人上前抱拳道。

“你这怎么出去一趟，连你的袍子都没了，头回看见你不穿袍子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黄毛子呢，整半天也是中原人啊。”那二当家看着黑袍人自己回来，有些事情已经猜出一半，说话也不是很客气。

“跟那些没关系，永王殿下在郑郡为大家以后得生活在谋划，现在到了你们出力的时候了。”黑袍人看着那二当家的说道。

“我们也要出去了啊，真好啊，跟着大当家，哦，不，跟着永王殿下，那是不是就能当官了啊？”

“你个官迷，还当官，给你个村长你都当不好。”

“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当村长，当就当大的，能多搂钱，再说了，那当官的也不一定全会，没准还不如我呢。”

几个小头领一听要出去了，就敞开的聊着。

“都给我闭嘴！”这二当家虽然长得不够威猛，也不知道是靠着什么上的位，但是这一嗓子，地下确实是没人说话了。

“我大哥呢？”二当家看着黑袍人问道。

“你不应该尊我一声大人吗？永王殿下在外面为了前朝能复国，为你们留条后路，为你们的后世有个好名声，你居然如此？你对得起谁？”那黑袍人明显是有点心虚，避实就虚的说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什么永王，屁王的，你也就是忽悠忽悠我大哥，你忽悠我试试。”这二当家的还是很清楚事理的。

“二当家，你不要坏了永王千岁的名声。”黑袍人继续道。

“哈哈哈，笑话，你不知道给大哥灌了什么**汤，好好的山大王不当，非要当什么前朝王爷，我俩从小光腚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他是王爷，你也不过就是想借我们干点坏事，说，大哥怎么了？”那二当家看来也不是虚名来的，语气到位，手里凭空多了一把短刀，敢用短刀之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武功极高，可以近战，二当家看来不像，二一种，就是奸诈之徒，让你看似毫无危险，突然攻击，这好像有点对。

“永王……永王在郑郡正在筹划……”

“别他妈以为我们是山匪就好骗，昨日里那郑郡方向大火烧了一夜，我们这都能看见天红了，要不是大哥出事了，你连个毛亲笔信也没有，自己的袍子从来不脱，现在也没有了，下山前，我跟大哥约定好，没有他的信物，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二当家一双小眼睛转个不停。

“二当家，大哥整了啥信物啊？”一个头领背对着黑袍人低声问道。

“你想干啥，还轮不到你。”二当家随即大声道，那人一脸的不开心，转身走到黑袍人面前。

“你说你，你不来多好，你一来伤了我们兄弟感情。”虽然说着，手里却比划着小动作。

“你们居然不听永王的话，你看我回去叫永王千岁来收拾你们，到时候耽误了大事，看你们怎么办，怎么对的起永王殿下千秋功业。”那黑袍人说着转身就要要离开，那头领在后面推了黑袍人一把。

“给我拿下，我看谁敢走。”二当家的刀也没离手，但是人已经远了，只能下令让人截杀。

“砰……”一声巨响，大殿里面烟尘四起还有火星乱窜。

“啊……”

“哎呦……”

“我的腿……”

各种惨叫不绝于耳。

“他妈的，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二当家，大人好像跑了。”一个喽喽护住了二当家说道。

“妈的，老三呢？”

“三当家也不见了。”

“老三跟他是一伙的，多半大哥是出事了，要不然也不用找我们来当排头兵。”

“二当家，不，大当家，怎么办？”这喽喽还是懂行的。

“给我追。昌州之前要是能抓住，杀！”

“是，你，你，还有你，跟我一起去。”那喽喽叫了几个人拿着刀就要走。

“谁杀了老三，谁就是山寨三当家。”

“是！”喽喽们叫的很大声，地上炸晕的也起来几个晃荡着要出去追，毕竟这种不要风评，直接当掌柜的的机会不多，谁都想试试。

“这黑袍到底什么来头，整的这玩意还挺猛，大哥，谢谢你了，这山寨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这黑嘴子从此我就是老大了。”这二当家笑的，一点也不威猛，更加接近猥琐。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啊？”三当家带着黑袍在树林里走着，他知道无论如何，要先走出这树林。

“我们去昌州，永王殿下在昌州还有点人马，我们要去接手。”黑袍倒是很淡定，他知道二当家不是他的对手。

“好，大人。”三当家答应了一声。“大人，刚才那是什么玩意，你要不拉我一下，我都懵了。”

“喜欢啊？”

“嗯。”

“这是霹雳弹，一种火器，可以爆炸，接着这可以遁走，也可以用作武器伤人，刚才我没朝这人扔，要不然威力更大。”

“果然厉害，以后我就跟着大人了。”三当家对于这地方太过熟悉，没一会二人就走出树林，到了这去昌州的官道，三当家回头看看那树林，似乎有点放不下。

“怎么？舍不得这黑嘴子？”黑袍看的出来，让谁离开自己舒服的故土，多少都会有点不舒服，何况，三当家这一走，估计这辈子也回不去了。

“没，就是看一眼。”

“走吧，我们有比这更好的。”

“嗯，大人，大哥真的出事了啊？”

“放心，就算永王殿下真出事了，你就是他的弟弟，新的永王殿下。”

“啊！”

“我们志在复国，人人都可以是永王，只要你够执着。”

“好。”

二人不紧不慢的在官道上走着，朝着昌州的方向，而二当家那几个人，是追不上了，一旦下了山，离开了黑嘴子地区，那就不一定碰见谁了，有可能是官，有可能是兵，也有可能是别的匪，他们可不想冒这个险，就都回去了，二当家也不多说，自己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山寨，那肯定杀鸡宰羊，不醉不休。

芦州红山

黄龙观的钟声响了，已经许久没有人敲钟了，上次还是季风来的时候，山上的钟响了，这回又响了，不是谁来了，而是应那道人所求，敲响了钟。

“师傅，药来了，先把药喝了吧。”小道士端着一碗药来到道长的窗前。

“还喝什么药，我大限已到，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道长轻抚手，示意徒弟把药拿走。

“师傅，还是喝点吧，大夫都说您没事。”小道士虽然放下了药，但是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

“我这脉象，自己都知道，来如解乱绳，时而急时而散，阴阳离决，已经是濒死之状，这世间，我没有几时了。”老道长自己说着也落下了泪水，可能人之将死，会回顾自己的一生，道长的一生，可谓是丰富多彩，大开大合，就连季风这开国之君也比不了。

“师傅……”小道士也落泪了，其实大夫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越是不说，越是严重。

“你自小就跟着我，现在我大限已到，你也不用再服侍我了，我走以后，你愿意在这道观清修，就在，不愿意，就下山去闯，闯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这么多年，多亏有你，我也少了些寂寞。”道长说话间又比刚才虚弱了很多。

“师傅，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在哪我就在哪，师傅……”小道士越发伤心了。

“不要哭，人终有一死，在这世间，无论你贪恋什么，走的时候就是尘土一把而已。”道长看着房梁，继续说着，不知道是不想动，还是已经不能动了，这时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也只有自己能控制。

“师傅，我们回不去了，是吗？我们不能接他们回家了是吗？”小道士鼻涕一把泪一把，在这世间，他已经再无亲人，如果道长走了，这天地间就剩下他一人了，世间万物，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回去？会哪里，现在是大周，没有回去的地方了，记住，不管谁找你，都不要去跟着什么复国一类的，百姓富足，人人都能吃饱，不管谁做皇帝，天下都是一样的，为何要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图一个名讳。”

“知道了，师傅……”

“切记啊，切记……”道长这几句，说的似乎有点激动，气有点跟不上，双手一紧，已经撒手人寰。

“师傅……”小道士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道长身上哭个不停，哭累了，站起身，走向那大钟，他也不知道敲了多少声，只知道，这钟以后再也不会响了。

昌州城

自从丘成去了坝上，又是几日未归，这不回来其实也是好事，至少没有坏消息，司司独自一人在家等候，今日一整日，心里一直不舒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真似切，像是什么东西扎着自己的心，上下翻滚，捏着撕扯着。她还不知道，在这世间，她也是再无亲人了，从此便真的是孤苦伶仃一人在这人间闯荡了。司司望着天上一颗明亮的星星，化作一团天火划破夜空的，自己的内心却许久不能平静。

“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