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上霜 第437章 城下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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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平安无事。

临睡前，鹿野还在地下私库安排了人，甚至自己也守了会儿，还跑去通道尽头，去了铁门后面的地下室，想着要是史同书这时候撞上来被她宰了活捉了，那可就不算她违背跟傅霜知的约定了。

但，不知该说姓史的心大，还是该说他命大。

总之鹿野等了好一会儿，连根毛都没等到。

悻悻地回去休息，命令埋伏的人好好守着，史同书若是派人来，来一个杀一个，史同书若是自己来，更是不要放过。

可惜，直到天色蒙蒙亮，鹿野猛然惊醒，又亲自跑去地窖查看时，也没有任何消息。

那姓史的真就心大到觉得财宝放在郑世安这儿就高枕无忧了？

鹿野悻悻的，回来时，就看到院子里，商队众人已经开始收拾马车上的东西，旁边站着郑柔绮几人，还有一个身影熟悉，面孔却又变作平平无奇一张脸的某人。

她凑过去，就看到顶着路人脸的傅霜知在对着郑柔绮雷礼等人有条不紊地吩咐，而郑柔绮几人则是点头如捣蒜。

一夜醒来咋有种被挖墙角的感觉？

“咳咳！”

鹿野故意大声咳了下，顿时所有人齐齐向她看来。

鹿野满意了，背着手迈步踱过去，大老爷似的问众人进度。

雷礼笑地满脸开花，正想照旧大嗓门喊，很快意识到应该低调，于是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似的，凑近鹿野耳朵边蛐蛐道：

“东西都收拾好了，那些东西不是说值千万两吗？小傅说让咱们挑五百万，我寻思那些字画珠宝之类的咱们既不懂，又占地方，拉到北地那全是大老粗的地方也不好出手，我便拿的不多，选的多半都是金银银票之类的现钱，整整五百万两的金银银票啊！装了整整一马车！到时候咱俩轮流驾车，半步也不离开！”

他一边说，一边还自以为暗戳戳，其实谁都能看到地指了指其中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

鹿野瞅了瞅，点点头。

这种早就知道的事，她没什么好激动的。

——好吧，还是有点激动的，毕竟五百万两呢！

按捺下心中的小激动，鹿野又看向郑柔绮。

郑柔绮朝她福身一礼，“此去一别，姑娘珍重，还望明年你我还能再相见。”

她这话声里带着一股决绝。

于是鹿野随即便发现，她今日穿了一身黑，全身没有丝毫珠宝首饰，只袖子上扎了块白色麻布。

这完全就是服丧之人的打扮。

——昨日她虽然穿的素净，但也不是这般与丧服无异，因为郑世安把她接回家中后，嫌弃她穿丧服晦气，便勒令她不许再那样穿。

但如今，郑世安再蹦跶不出什么水花，她想怎么穿怎么穿，而为亡夫穿上丧服，是否也是某种信号？

见鹿野的目光落在她衣服上，郑柔绮洒然一笑。

随即轻轻柔柔，却又语调愉悦地道：

“我今日会回盐帮，然后——动手。”

鹿野恍然。

这是要回去夺权了啊！

就是不知道傅霜知说要帮她夺权，要怎么帮？他就算有些心腹帮手，强龙又怎么压得过地头蛇？还是上辈子阴谋诡计下药暗杀那一套吗？亲自上？那不一样危险？

鹿野想着，终于看向了傅霜知。

随即对上那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

唉，昨夜的美少年一去不复返。

但即便是眼前这张易容后的脸，这一去，也要不知多久才能再见。

鹿野忽然觉得眼睛鼻子都发酸，强忍住突如其来的情绪，瘪瘪嘴，对着眼前人只说得出干巴巴的三个字。

“我走了。”

也许是易容导致的表情失真，也许是本身就没有什么情绪表露，傅霜知此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朝她点头，“嗯”了一声。

鹿野：……

亏她还不舍得！

“我走了！”

又说了一声，随即转头，径直跳上那辆据说装了五百万两银子的马车。

金银财宝才是她真正的小心肝，男人只会影响她敛财的速度！

看着少女气冲冲地跳上马车，心思细腻，也早察觉到两人之间关系不简单的郑柔绮疑惑地看向傅霜知，轻声问，“雷姑娘好像不大高兴，没关系么？”

傅霜知目光盯着那辆马车，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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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所有行李和人员全部准备停当时也才晨光微露，整个杭州城才刚刚开始苏醒，大街上没有几个人，守城的士兵还在打瞌睡，然而，城外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杭州城各个城门外地方宽敞，由于商业发达，城门口摆摊的小贩数不胜数，每个城门口便都有一大片空地供人摆摊，往常，天刚亮便会有城外的百姓、外地的商贩赶着车、挑着担地或排队等开门进城，或直接在城门口处摆摊，但如今，却没有一个赶车挑担排队的乡民商贩。

没有乡民商贩，却有无数流民。

乌乌泱泱，密密麻麻，从城门口蔓延到护城河，攒动的人头不知几千几万。

傅霜知昨日早上令人查探城门外的灾民数量时才只有几千。

然而经过一天一夜，灾民数量以呈几何倍数增长。

守城的士兵被乌泱泱的人声惊醒，定睛往城墙下一望，顿时瞌睡都吓醒了。

妈耶，咋这么多灾民？！

“官老爷们，求求让我们进城，求求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赈灾！赈灾！我们家没了，地没了，粮食没了，连爹娘儿女都没了，朝廷不赈灾我们就造反！”

“我们这么多人，朝廷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

城墙下，人声鼎沸。

灾民少时，弱者的自知会让他们谦卑怯懦，只敢祈求乞讨，但当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多到让人看一眼都心惊的程度时，再弱的存在也将汇聚成可怕的力量。

更不用说若是其中有人在里面引导风向挑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