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可是恶龙，才不是吃货美少女呢 第31章 绝望的轮回

脚踩在坚硬的破碎岩层上，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陈腐的血、硫磺、硝烟与更深沉的、源自灵魂层面的腐朽绝望——几乎化作实质，沉沉地压在三人的胸口。

艾娜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巧的鼻子轻轻动了几下，眼中初临战场的兴奋迅速被这片凝固的惨烈冲刷得黯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直面死亡坟场的凝重。

维尔只觉得喉咙发紧，握着空痕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匕首柄缠绕的银丝硌着掌心，那抹熟悉的幽蓝光泽在暗红天幕下显得格外微弱。

目之所及，巨大的骸骨如同倒塌的山峦，断裂的武器散落如林，一道横贯大地的恐怖剑痕边缘残留的锋锐气息，隔着距离都让他皮肤刺痛。

远处那透过不知多远的距离传来的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厮杀轰鸣，像无形的重锤敲击着耳膜，震得人心头发慌。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着，试图压下那股翻腾的不适感。

“呜…呜噜噜……”

狱空紧贴着维尔的小腿，银白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喉间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它伏低身体，獠牙外露，那双狼眼死死盯着空气中无形的威胁，瞳孔因极度警惕而缩成针尖大小。

这片土地上弥漫的浓烈死亡气息，对于这头初入二阶的魔兽幼崽来说，是远超想象的恐怖刺激。

赞恩扫过这片绝望的天地，脸上惯有的慵懒彻底消失，只剩下专注，他并没有说话，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刻满细密符文的金属圆盘——【万能售货机】的出品。

他将圆盘按在地面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圆盘表面瞬间亮起几道微弱的光线，无声地旋转、扫描着周围，片刻后，赞恩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时间流速异常……这里的一个月，大约等于外面世界的一天。”

他收起圆盘，声音在死寂的背景回响中显得异常清晰，“我们时间很充裕，但风险同样巨大。”

“首先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较为空旷与安全的地点来安营扎寨，便于我们后续的各种活动作准备。”

“那边可以！”

维尔眼尖，指向远处一片由数根巨大弯曲肋骨形成的天然拱洞，那骸骨属于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兽，散发着古老而沉重的威压。拱洞下空间相对开阔，更重要的是，周围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闪电般扭曲的空间裂缝明显稀少许多。

三人一狼迅速移动，脚步在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进入拱洞的阴影下，那股无处不在的战场嘶鸣仿佛被隔绝了一层，压力稍减，赞恩没有丝毫停顿，立刻从空间背包中取出几面刻画着繁复纹路的金属圆盘和几块能量充盈的晶石。

“布置警戒和隐匿法阵，动作快。”他语速急促，将一部分材料递给维尔，自己则快速在拱洞入口和关键位置放下圆盘，嵌入晶石。

维尔虽不精通法阵，但动作麻利，严格按赞恩的指示放置节点，艾娜则警惕地守在洞口，龙威隐隐散发，驱散着空气中令人不安的感觉。

很快，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弱光晕笼罩了拱洞内部，隔绝了大部分气息和能量波动，只在入口处留下一个单向的、用于观察的窗口。

就在法阵完成的瞬间，洞外那片破碎的平原上，异象陡生。

空气如同水波般扭曲，一队穿着残破盔甲、眼神空洞麻木的人类士兵身影凭空凝聚出来，约莫十人，大部分散发着三阶的气息，领头一人气息稍强，接近四阶。

他们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却僵在原地，几乎同时，另一侧，几名骑着骸骨座狼、手持弯刀的兽人狼骑兵时之影也凝现而出，同样空洞的眼神死死锁定着人类士兵。

没有战吼，没有咆哮，下一刻，双方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撞在一起！刀剑交击发出刺耳的铿锵，却毫无生气。

魔法光芒与兽人的蛮力冲撞，厮杀惨烈，一名人类士兵被座狼扑倒，兽人弯刀斩下，头颅滚落，身体化作模糊血光消散。

几乎同时，一名兽人骑兵被人类队长的长剑刺穿胸膛，同样化为血光，战斗在极短时间内结束，双方同归于尽，所有的身影连同那些幻化的武器、座狼，都如同泡影般在血光中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骸骨拱洞内一片死寂，艾娜瞪大了眼睛，维尔脸色发白，赞恩则目光沉凝，心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时间在这片凝固的战场流逝，他们外出侦查时目睹了数次同样的遭遇战，在固定的地点，以固定的方式上演、结束、消失。

三天后，当那队人类士兵和兽人狼骑兵的身影再次在完全相同的位置凝聚，以分毫不差的轨迹发起冲锋时，赞恩低声道：“重置周期没有固定时间……行动轨迹高度固定。”

几天过去，据点周围的环境逐渐熟悉，那股初临时的巨大压迫感似乎也稍稍适应了一些，艾娜终究按捺不住骨子里的好奇与好战。

在一次巡逻观察中，她眼尖地发现距离据点约百米外的一处巨岩下，斜插着一柄断了一半的长剑。剑身黯淡，残留着微弱的元素波动，似乎曾经是件低阶附魔武器。

“那个……”艾娜眼睛一亮，没多想，身形一闪就窜了过去，她的手刚握住那冰凉的剑柄。

嗡——！

仿佛触动了无形的开关！附近几处散落的、锈蚀的兽人铠甲碎片旁，空气剧烈扭曲！三名手持残破战斧、身形魁梧的兽人步兵时之影瞬间凝聚！

它们空洞的眼窝转向艾娜，没有丝毫犹豫，发出无声的咆哮，裹挟着冰冷的杀意猛扑过来！它们并非之前循环中的骑兵，更像是游离在主要循环之外的守卫。

“艾娜！”

维尔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发动了空痕的附魔效果！匕首刃身上的幽蓝光芒暴涨，他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瞬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最前方兽人步兵的侧后方！

短匕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抹过那兽人时之影虚幻脖颈与盔甲连接的薄弱处！没有鲜血，只有一股冰冷的能量被搅散，那兽人身影猛地一僵，随即溃散成灰雾。

“嗷！”狱空化作一道银灰色的闪电，直扑另一名兽人步兵的下盘，锋利的爪牙狠狠撕咬其脚踝，虽未能造成实质伤害，但那冰冷的能量冲击和剧痛模拟足以让那身影的动作出现明显迟滞。

被锁定的艾娜却毫无惧色，反而因为战斗的突然降临而兴奋起来。“来得好！”她低喝一声，体表暗金鳞影瞬间亮起！

【鳞甲强化】

铛！一柄沉重的战斧狠狠劈在她格挡的手臂上，火星四溅，鳞影剧烈波动，但艾娜身形只是晃了晃，脚下岩石碎裂。

“吼——！”

【震慑咆哮】近距离爆发！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重锤砸向剩余两名兽人！它们的动作瞬间僵硬，空洞的眼窝里瞬间充斥了混乱。

“影缚！”艾娜左手掌心幽光闪烁，数道凝练的阴影锁链从兽人步兵的脚下影子中窜出，牢牢缠住它们的双腿和持斧的手臂！

就是现在！维尔身影再次闪烁，如同精准的刺客，空痕带起一道幽蓝的轨迹，瞬间刺穿了被束缚住的两名兽人步兵体内那看起来较为明显的能量核心，冰冷能量溃散，身影逐渐消失。

赞恩一直站在稍后位置，指尖跳跃着一缕凝练如针的赤红火焰，维尔漏过了一名被艾娜龙威震慑后稍作恢复后正欲偷袭维尔侧翼的兽人。

那缕火焰射线瞬间激射而出！噗！精准地洞穿了那兽人的眉心，将其彻底点杀，火焰射线的高温甚至灼烧得空气中残留的冰冷能量发出滋滋轻响。

战斗结束得很快，原地只留下几缕迅速消散的灰雾，以及那柄艾娜拔出来的、断了一半的魔法剑，剑身符文黯淡，还有三颗指头大小、颜色浑浊、散发着微弱杀伐气息和一丝元素波动的能量结晶。

维尔喘了口气，收起空痕，脸色却不太好，刚才匕首刺入时之影身体的瞬间，他感受到的并非生命的终结。

而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由杀意和执念驱动的空洞感，像刺破了一个装满寒气的皮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程序化的攻击本能，这感觉让他胃里一阵翻腾，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和不适。

“嘁，没意思。”艾娜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撇撇嘴，嫌弃地看着地上那半截破剑和浑浊的小结晶。

“就知道一昧的砍砍砍，一点脑子都没有，不过……力气倒是挺大。”她收起战利品，但眼神里对这片战场更深处的警惕明显提升了。

赞恩走过来，拾起一颗能量结晶，指尖燃起一丝微弱的火焰包裹住它，结晶在火焰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杂质被焚烧，体积缩小了一圈，颜色变得稍微纯净了些，但那股杀伐气息依旧明显。

“能量很杂，蕴含的杀伐执念是主基调，混杂着一些残留的元素力量。”他捏着净化后的小结晶，目光投向战场更深、能量波动更混乱狂暴的核心区域。

“核心地带……或许有更纯净的遗物，这种结晶……聊胜于无吧。”他将结晶抛给维尔，“收着吧，也许能当施法材料或者喂给某些特殊的魔导器。”

几天后，在一次更远的探索中，他们在一处被巨大能量冲击形成的环形山边缘，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存在。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法师袍的人类身影，蜷缩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岩石凹陷处。他并非在战斗，也没有消失，他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法杖，杖头的宝石早已碎裂。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徒劳地用那只剩半截法杖的尖端，在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坚硬地面上刻画着。他刻画的，是一个极其复杂、却又明显缺失了关键符文节点的传送法阵轮廓。

他的动作僵硬而重复，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地面，那里面没有任何智慧的光芒，只有一种凝固到极致的、近乎绝望的执念。

每一次刻画的轨迹都分毫不差，每一次都在同样的残缺处停下，然后法杖尖端抬起时，时间重置！回到了起点，再次刻下完全相同的、注定失败的线条，周而复始。

他散发的气息不弱，达到了六阶左右，但他似乎完全沉浸或者说被困死在自己这个徒劳的仪式里，对于远处中观察的目光毫无所觉。

艾娜、维尔、赞恩远远地躲在岩石后，默默地看着这个不断重复破碎希望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比血腥味更令人窒息的沉重。

维尔紧抿着嘴唇，看着远处那永恒徘徊在时间的影子，空洞的悲悯感再次强烈地涌上心头，艾娜也收起了平日的跳脱，小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即使是赞恩，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这个法师时之影，像一面镜子，残酷地映照出这片永恒战场最深的绝望——不仅是**的消亡，更是意志被囚禁在无尽失败的轮回之中。

拱洞据点内，微弱的法阵光晕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嘶鸣，却隔不断那份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的阴影，探索才刚刚开始，而这片被时间遗忘的战场，已经向他们展露了它最残酷的底色。

维尔靠坐在冰冷的岩壁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痕冰冷的刃身。

法师空洞的眼神和那重复了千万遍的绝望线条，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不仅仅是战斗的幻影，那是灵魂被囚禁的哀嚎，是这片战场诅咒最**的呈现。

“他…想回家。”维尔的声音干涩，打破了据点内长久的沉默，“只是想回家而已。”

艾娜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下巴搁在膝盖上，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霾，她轻轻“嗯”了一声，小脸上没了往日的轻松，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说的压抑。

“唉，这种无限循环的痛苦……看着就让人难受啊。”

赞恩盘膝坐在洞口警戒法阵的节点旁，他指尖捻着一颗之前净化过的浑浊能量结晶，感受着其中混乱的杀伐执念与微弱的元素残余，法师的身影在他脑中同样清晰。

“这片时空……它捕获了所有的存在，”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洞悉的冰冷，“士兵被杀戮驱动，法师被绝望驱使……都在永恒轮回中凝固，这可能就是维持这片扭曲时空的机制之一。”

他抛了抛结晶，眼神锐利起来：“但这个法师不同，六阶法师的身上所蕴含的能量和信息远超普通士兵，那残缺的法阵节点……还有他法袍胸口那个几乎磨灭的徽记——太阳与星辰交织。”

维尔和艾娜闻言，立刻在记忆中搜寻那模糊的图案。

“对，是那个！”艾娜确认道，“虽然残破，但纹路很复杂。”

“【星穹观测者】。”

赞恩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望向核心区域，“第三纪元研究星辰与时空奥秘的教团，他们的核心重地，叫做辉光神殿。”

“我在古籍里读到过。”他补充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兴奋，“那里极可能存放着他们最珍贵的观测仪器和星图秘卷，甚至……传说有操控时空的器物！”

他猛地转向两人：“想想看！一个这样的高阶法师，在战场最后时刻，最强烈的执念不是战斗，而是拼死刻画一个指向战场核心——那片能量最狂暴混乱区域的传送阵！这太反常了！”

维尔瞬间明白了关键点，呼吸一窒：“他想传回辉光神殿？！那里……有他必须拿到或使用的东西？”

“没错！”赞恩斩钉截铁，“那片核心区域能量狂暴、空间脆弱，但也最可能是辉光神殿所在的地址！他在时空崩溃前想冲回去——启动防御？带走圣物？利用神殿力量？无论哪种，都意味着神殿本身及其中的东西，价值难以估量！”

艾娜眼中的沉重被探索的火焰取代：“所以……那座神殿很可能在核心区域里面……有观测者教团失落的秘藏？”

“可能性极高！”赞恩大步走到据点中央，迅速摊开卷轴，炭笔勾勒出地图，“那位法师的执念，就是指向神殿的路标！一个在时空凝固瞬间被完整封存的古老教团核心重地……我们能不能一波致富就看这次了！”

他的笔尖重重戳在卷轴上描绘的核心区域：“目标变更！深入战场核心区——寻找辉光神殿！这不仅是寻找真相，更是我们深入这片失落战场核心的唯一途径！休整一晚，黎明出发！”

他快速分配任务：“维尔，你的空间感知是穿越乱流、定位神殿的关键；艾娜，龙威和影缚控制可能出现的异常时之影；狱空负责预警；我负责开路和解读神殿里的东西。做好准备，核心区只会更危险，但也可能藏着我们需要的答案……和超出想象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