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可是恶龙，才不是吃货美少女呢 第114章 碎痕初愈

艾娜站在逐渐空旷下来的大殿中心，星蓝的礼装依旧耀眼，她看着维尔和赞恩消失的地方，嘴角还残留着送别伙伴的笑容。

虽然分别有些突然，但她知道，以他们的天赋和努力，在各自的导师门下，必将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日后更闪耀的重聚。

她的目光扫过大殿，此刻留下的新生已寥寥无几，都被一些稍晚出手或眼光独特的导师选中带走，高台两侧坐席上的导师教授们，身影也已消失了大半。

当最后一道传送光芒落下，最后一位新生的身影消失，整个恢弘壮丽的启明殿，彻底安静了下来。

穹顶之上，模拟的星辰依旧按照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洒下清冷的光辉，星晶石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穹顶的星光，显得空旷而寂寥。

唯有大殿边缘，那根巨大的廊柱旁，一道银灰色的纤细身影，依旧静静伫立。

赛琳娜教授仿佛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之中，身体微微倚靠着柱体，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紧贴在微凉的唇边。

黑发有几缕垂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眼眸中，如同褪去了冰封的夜空，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尚未沉淀的情绪。

震惊、茫然、一丝被巨大意外撞出的不知所措，还有那最深处，一丝小心翼翼的、如同在黑暗中看到微光般的不敢置信的探寻。

她看着大殿中心那个小小的、星蓝色的身影。

艾娜也转过身，目光穿越空旷的大殿，落在了赛琳娜身上，四目相对。

没有了人群的喧嚣和目光的聚焦，巨大的殿堂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寂静弥漫开来，穹顶的星光无声流淌，时间仿佛在此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艾娜看着赛琳娜那双不再空洞、却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眸，看着那尚未干涸的泪痕，心口那处被攥紧的感觉再次清晰地浮现，她不再犹豫，迈开脚步，一步步地朝着廊柱的方向走去。

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踏在星晶石光滑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回响。

赛琳娜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朝自己走来，看着那双清澈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坚定与……一丝让她灵魂深处都为之一颤的柔和暖意，她下意识地挺直了倚靠的身体，那只捂在唇上的手也缓缓垂落下来，指尖微微颤抖着。

艾娜在赛琳娜面前停下脚步，距离很近。

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纤长睫毛上沾染的、尚未完全干涸的细小泪珠，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清冷却又带着属于时间的味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小脸，静静地看着赛琳娜。

黑曜石般的眼眸清澈见底，里面没有对拒绝院长而感到的懊悔，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的选择，以及一种无声的询问——你愿意接受我吗？赛琳娜姐姐？

赛琳娜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眼神……太像了！像那个曾在阳光下、在花园里，用同样清澈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小影子……像那个倔强地张开双臂，挡在受伤小鸟面前的小小身影……

巨大的悲伤和汹涌的暖流如同一股决堤的洪流，在她心口激烈地碰撞！那份被她用岁月和疯狂研究强行冰封、以为早已枯竭的、属于“母亲”的柔软与渴望，被这眼神猝不及防地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呜……”

一声细微、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的悲鸣，无法控制地从赛琳娜的喉间逸出。

下一秒，她动了！

不再是之前湖畔边那种绝望崩溃的扑抱，而是一种带着急切的、近乎笨拙的、生怕眼前只是幻影般的小心翼翼的靠近。

她猛地向前一步，脚步甚至有些踉跄，银灰色的裙摆荡漾开一片凄清的涟漪。

然后，在艾娜微微睁大的眼眸中，赛琳娜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于虔诚的、却又带着巨大力量的动作，将眼前那小小的、温暖的、穿着星蓝礼裙的身体，紧紧地、深深地、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那拥抱的力道是如此之大，勒得艾娜甚至有些轻微的窒息感，赛琳娜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确认怀中的温暖是真实的，不是又一个转瞬即逝的泡影。

冰凉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滚烫地滴落在艾娜柔顺的黑发上、单薄的肩膀上，迅速浸湿了星蓝的衣料。

艾娜没有任何挣扎。

她安静地、顺从地任由赛琳娜抱着，小小的身体也用力地回抱住了对方纤细却冰冷的腰身，她将脸颊埋进那带着清冷馨香和泪水的怀抱里，轻轻蹭了蹭，如同归巢的雏鸟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她的手臂环抱着赛琳娜，小手在她微微颤抖的脊背上，笨拙地、一下下地轻轻拍抚着，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慰与承诺。

两个同样被命运刻下印记、同样在时光长河中感到迷失与孤独的灵魂，在这一刻，在这片空旷无声、唯有星辰为证的宏伟殿堂里，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

赛琳娜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艾娜平稳而温热的呼吸，还有那无声流淌的泪水，交织成了大殿中最温柔也最心碎的音符。

穹顶的星光无声洒落，将相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温柔地笼罩，星蓝与银灰，在清冷的光辉中交融，仿佛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隔绝了外界所有风雨与悲伤的屏障。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悲伤如同被禁锢了无数岁月的冰川，在艾娜笨拙而坚定的拥抱下，那坚硬的外壳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温热的泪水汹涌地冲刷着赛琳娜冰封的面容，仿佛要将骨髓里积压了无数岁月的绝望与冰冷都洗净、融化。

她的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哽咽，仿佛一个在无边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再也不敢放手。

艾娜小小的身体被勒得有些发疼，但她没有吭声，只是更用力地回抱着，小脸紧紧贴在赛琳娜冰凉却已被泪水濡湿的颈窝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感受到那被巨大悲伤冲击得几乎溃散的灵魂，正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这份沉重的依恋，让她心口酸胀得发疼，却也让她心底那份守护的决心更加坚定，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赛琳娜剧烈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细微的、压抑的抽噎，她抱着艾娜的手臂力道微微放松了一些，但依旧没有放开，仿佛只要一松手，这来之不易的微光就会消散。

她微微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艾娜柔软的发顶，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颤抖。

“为……为什么……选我……”

艾娜在她怀里动了动，小脑袋微微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星辉下清澈无比，清晰地映着赛琳娜布满泪痕、脆弱又带着一丝茫然的脸庞。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小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擦去赛琳娜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那动作笨拙却温柔，带着一种超越一切的珍视。

然后，艾娜才仰着小脸，看着赛琳娜那双依旧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因为……”

她的目光清澈而坦诚，没有一丝敷衍，“在您研究时间的伤痕里，我看到了……治愈的可能，而我相信，”她的小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着那里流淌的时光之力，眼神异常坚定，“我的力量，能帮助您找到那条……修复的路。”

她的回答依旧围绕着“时间伤痕”与“修复”的学术隐喻，但这一次，赛琳娜听懂了那字面之下的千钧之诺，那不是学生对导师的承诺，而是一个同样被时间眷顾的灵魂，对另一个破碎灵魂的承诺。

我会用我的力量，帮你一起面对那凝固的痛苦，寻找迷失回响中的微光，寻找愈合的可能。

赛琳娜的瞳孔猛地一缩！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瞬间又模糊了视线，她看着艾娜那双清澈见底、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坚定眼眸，看着女孩小脸上那毫不作伪的认真……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剧痛与无法言喻暖流的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那冰封了太久的心防，在这一刻，被这简单的话语和坚定的眼神，彻底、彻底地冲垮了！

“呜……小艾娜……”

赛琳娜再也无法抑制，猛地将艾娜重新紧紧搂进怀里，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这一次的拥抱，不再仅仅是悲伤的宣泄，更饱含了失而复得的巨大感激和一种近乎于信仰般的寄托。

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无声地浸透了艾娜的肩头，她只是将脸颊深深埋在女孩柔软的发间，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而颤抖着，喉间发出压抑而破碎的哽咽声。

艾娜安静地承受着这份沉重的依恋，小手依旧一下下，轻轻地拍抚着赛琳娜微微颤抖的脊背，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自己小小的、温暖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身体，更紧地贴近对方。

清冷的星光之下，巨大的殿堂空旷而寂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星晶石地面投下长长的、依偎在一起的剪影。

一个灵魂布满时间的裂痕，冰冷而绝望；一个灵魂带着时光的眷顾，温暖而坚韧，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如同在无垠的时光长河中，终于找到了可以互相依偎、共同对抗那冰冷与虚无的孤岛。

星辉流转，无声地见证着这场跨越了绝望深渊的灵魂相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温柔地驻足。

不知过了多久，赛琳娜剧烈起伏的肩头渐渐平息，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只余下细微的涟漪。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艾娜发梢干净的皂角香，似乎将胸腔里积压的沉重也带走了一部分。

她缓缓松开怀抱，动作带着一丝留恋，但并未完全放开，她低头，那双曾盛满死寂与悲伤的眼眸，此刻如同被雨水冲刷过的夜空，虽然依旧深邃，却透出了一点小心翼翼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她冰凉的手指，带着颤抖，小心地探出，握住了艾娜放在她背上的那只小手，艾娜的手很小，柔软而温暖，带着旺盛的生命力，那温度仿佛顺着指尖一直烫到了赛琳娜冰封的心底。

“小艾娜……”

赛琳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许久未开启的门轴，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艰涩，却又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弱的期盼。

“你能……陪我在学院里……走一走吗？”

她顿了顿，目光有些躲闪地扫过空旷的大殿，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幻梦，“我带你……了解一下……顺便……回我们的……时之塔。”

她的视线落在艾娜身上，小小的身影穿着那身独一无二的星蓝礼裙，阳光透过高窗洒下几缕，在裙摆的秘银符文上跳跃。

有那么一瞬间，艾娜的身影仿佛与记忆中那个总爱穿着缀满小星星裙子、在阳光下蹦跳的小影子——米娅——重叠了。

那个影子如此鲜活，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对着她快乐的喊着“妈妈”，赛琳娜冰封的唇角，极其艰难地、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几乎看不见、但却真实存在的、带着恍惚与温柔的弧度。

艾娜立刻捕捉到了那抹微弱的笑意，心头一热，仿佛自己的努力终于融化了一小片坚冰，她用力地点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眸亮晶晶的。

她反手更紧地握住了赛琳娜那只依旧冰冷的手，另一只小手抬起来，用指尖轻柔地拂去了赛琳娜眼角残余的泪滴。

“嗯！当然愿意，姐姐！”

艾娜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带着一种能驱散阴霾的雀跃，“我们走吧！去看看姐姐的家！”

她拉着赛琳娜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转身朝着启明殿那巨大而沉重的殿门走去，她的步伐轻快，小小的身影走在前方，仿佛一个勇敢的引路人，牵引着身后那个在黑暗中迷失了太久的存在。

厚重的殿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正午炽烈而耀眼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瀑布，瞬间倾泻而入，将殿内沉重气息都冲淡了几分。

赛琳娜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甚至微微侧过头，避开了那过于强烈的光线，那光芒对她而言，仿佛带着某种灼烧感，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毫无遮蔽地站在阳光下是什么时候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世界只有时之塔那狭小、冰冷、黑暗、窒息、弥漫着凝固时间气息的研究室。

新生入学？老生毕业？学院庆典？那些喧嚣与色彩，早已被她用厚重的窗帘和无休止的研究隔绝在外，她的时间，仿佛被凝固在那个血色黄昏之后，只剩下无尽的回溯演算和绝望的挣扎。

掌心传来艾娜小手坚定而温暖的牵引力，将她从短暂的恍惚中拉回，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艾娜察觉到了她的紧绷，停下脚步，回过头，小脸上带着关切：“姐姐？是不是阳光太刺眼了？”

赛琳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握了一下艾娜的手。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片阔别已久的、几乎令她感到陌生的光明，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也照亮了她眼中那尚未散尽的悲伤和微微的茫然。

艾娜站在她身前半步，小小的身躯努力挺直，微微侧身，似乎想用自己的影子为赛琳娜遮挡一部分过于强烈的光线。

这个细微的保护姿态，让赛琳娜身体微微一颤，酸涩与暖流交织着涌上心头，她顺从地被艾娜牵引着，迈出了启明殿高高的门槛。

双脚踩在殿外的白玉石阶上，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与殿内的冰凉截然不同，微风拂过，带着远处草木的清新气息，赛琳娜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陌生的、带着生机的空气涌入肺腑，竟带来一丝奇异的……复苏感？

“姐姐！你看！那个尖塔好高啊！它顶上发光的是什么？”

“哇！那片湖好大！水是银色的！里面有鱼吗？”

“天哪！那栋房子怎么在天上飞？！它不会掉下来吗？”

艾娜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一踏出启明殿，立刻被眼前这片悬浮于虚空的神迹所震撼。

她指着远处高耸入云、塔尖凝聚着炽白光球的魔法塔；指着下方极远处、流淌着液态星辉般能量的巨大湖泊；指着那些在岛屿间穿梭、如同长了翅膀的魔导建筑；小嘴不停地问着，企图用自己言语打破了赛琳娜沉寂已久的世界。

她问得毫无章法，充满了好奇心，每一个问题都带着纯粹的惊叹和探索欲，赛琳娜刚开始有些僵硬，大脑似乎还沉浸在长久封闭的迟钝中。

面对艾娜连珠炮似的提问，她只是下意识地、干涩地吐出几个最简单的词：

“那是……‘永恒之光’塔……核心能量源……”

“星辉湖……能量沉淀池……没有……普通鱼类……”

“悬浮……魔导工坊……”

她的回答简短而生硬，像在背诵冰冷的教科书条目，眼神甚至有些飘忽，不太敢接触艾娜过于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