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可是恶龙，才不是吃货美少女呢 第11章 往昔噩梦

艾娜没有丝毫停顿，迎着席卷而来的恐惧浪潮，踏出了第二步。

咔嚓——！

一道撕裂天幕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落！刺目的光芒瞬间将昏暗的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大雷鸣！

“轰隆隆隆——！！！”

这声音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响！可怕的音浪冲击着耳膜，震得远处的村庄木屋都在簌簌发抖！

这一声惊雷，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奔腾的兽潮，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彻底停滞！所有的魔兽，无论是强壮的铁背野猪，还是敏捷的角鹿，抑或是被驱赶的小型生物，在这一刻，全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最前排的魔兽四肢一软，重重地跪伏在地，巨大的头颅死死抵住地面，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

紧随其后的魔兽更是惊恐万状，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哀鸣，争先恐后地匍匐下去！整个兽潮在艾娜面前数百米的距离上，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由瑟瑟发抖的庞大躯体组成的跪拜区域！

它们的眼睛，无论大小，无论颜色，此刻都充满了极致的惊恐，死死地聚焦在艾娜身后那片扭曲的空气上。

在它们被恐惧扭曲的感官中，那个瘦小的身影背后，一个庞大到遮天蔽日、匍匐于地的恐怖黑影正在凝聚！那双在虚空中睁开的、燃烧着冰冷幽焰的巨瞳，正如同看待盘中餐般，无情地锁定了它们每一个！

第三步，艾娜毫不犹豫地落下！

随着这最后一步踏定，她身后那片扭曲模糊的虚影骤然凝实！

鳞甲！漆黑的、如同深渊寒铁铸造的巨大鳞片，层层覆盖，闪烁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双翼！遮天蔽日的、布满坚韧皮膜的龙翼，缓缓张开，投下笼罩一切的死亡阴影！

头颅！狰狞的、覆盖着嶙峋骨刺的头颅高高昂起，嶙峋的犄角仿佛能刺破苍穹！

那双巨大的、燃烧着纯粹毁灭意志的竖瞳，如同两轮坠入深渊的太阳，无情地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兽群！

一头庞大到只能用山岳来形容的、散发着纯粹远古凶威的黑龙虚影，在艾娜身后彻底显化！那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摄人心魄！

它是龙威的具象，是恐惧的图腾，是铭刻在无数生灵血脉最深处的、对食物链顶端霸主的终极梦魇！

昂——！！！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撕裂灵魂的恐怖龙吼，从虚影那大张的巨口中爆发出来！声浪不再是简单的音波，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冲击！

声浪所过之处，空气如同沸腾般剧烈扭曲！地面上的碎石尘土被狂暴地卷起！远处村庄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了望台上，老村长和维尔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如同巨山般当头压下，心脏被狠狠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维尔更是脸色煞白，双腿一软，若非抓住栏杆，几乎要瘫倒在地！

而那些本就匍匐在地、惊恐到极致的魔兽们，在这声直击灵魂的咆哮下，彻底崩溃了！

“嗷——！”

“哞——！”

“咩——！”

各种混杂着绝望和疯狂的惨嚎响彻云霄！食物链顶端的霸者之威，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它们最原始的本能上！求生的**压倒了影狼的驱赶，压倒了所有的理智！

逃！不顾一切地逃！

前排的魔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后面同样陷入疯狂、只想逃离这片死亡区域的同类狠狠撞倒、践踏！兽群瞬间陷入了极致的混乱！互相冲撞！互相撕咬！互相践踏！只为逃离那个散发着恐怖龙威的源头！逃离那双燃烧的龙瞳！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原本相对整齐的冲击阵型土崩瓦解，无数魔兽在自相践踏中发出骨骼碎裂的脆响和濒死的哀鸣，烟尘被搅动得更加浑浊，其中混杂了浓重的血腥味。

仅仅片刻功夫，艾娜面前数百米的区域内，已是一片狼藉。

留下的是大片被践踏得不成形状的魔兽尸体，以及更多在混乱中受伤、断腿折角、倒在血泊中痛苦挣扎呻吟、却再也无力爬起的伤兽。

那势不可挡的兽潮洪流，竟在她三步踏出、一声龙吼之下，土崩瓦解，四散奔逃，只留下一地惨烈的残骸！

艾娜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的魔法看似举重若轻，实则对她刚掌握不久的龙语魔法和精神力是巨大的消耗。她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纤细的小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感叹。

‘这初级龙语魔法【Etadimitni】（恐吓）还真好用……就单纯的利用幻象和加强了龙威，虽然没啥实质杀伤力，但吓唬这些家伙……效果拔群！’

危机解除，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轻松感涌上心头。她转过身，脸上自然而然地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朝着远处了望台上目瞪口呆的维尔和面色复杂的老村长，用力地、带着点小得意地挥了挥小手。

“嘿！搞定啦！”

清脆的声音穿过弥漫的烟尘，清晰地传来。

维尔站在了望台的边缘，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刚才那震撼灵魂的一幕——艾娜三步踏出，龙影显化，一吼惊散群兽，如同最绚烂的魔法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年轻的灵魂。

恐惧？不！此刻充盈他胸膛的，是近乎沸腾的崇拜和一种与有荣焉的狂喜！

他猛地转过身，褐色的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自豪，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村长爷爷！你看到了吗？！是艾娜！是她！她真的……”他想说“她真的太厉害了”，想炫耀自己召唤来的“救星”是何等强大。

然而，当他看清身边老村长的脸时，所有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

老村长的脸，此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深处不再是浑浊，而是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那恐惧是如此纯粹，如此深入骨髓，以至于维尔从中甚至看到了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

更让维尔心惊的是，村长的身体绷得像一块即将断裂的硬木，枯瘦如柴的右手死死地、神经质地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黑铁戒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仿佛要将那枚冰冷的金属生生嵌入指骨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错……这气息……这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老村长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捏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多年前那场早已被他深埋心底、用岁月和麻木层层包裹的噩梦，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坚冰，瞬间炸裂开来！

记忆的碎片带着血腥和灼痛，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遮天蔽日的漆黑巨翼投下死亡的阴影……闪烁着幽冷光泽、如同深渊铸造的鳞片……那双在滚滚浓烟中俯视下来、巨大如同熔岩深潭的竖瞳——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狂暴，只有一种近乎无聊的、看待蝼蚁般的戏谑与……漠然的残忍！

同伴被巨大龙爪如同撕开破布般洞穿胸膛的闷响……强酸吐息淋下，皮肉瞬间溶解、骨骼滋滋作响的恐怖声音……绝望的哀嚎与骨骼碎裂的脆响交织成的死亡交响……还有……那张沾满血污、耗尽最后魔力将他推开时，眼中带着无尽眷恋与诀别、最终熄灭光芒的美丽年轻脸庞……

“不——！”

一声无声的嘶吼在老村长灵魂深处炸响，那头仅仅处于少年期、便已将他所在的小型冒险团彻底碾碎、将他的人生拖入无边黑暗的黑龙，是他毕生无法摆脱、深入骨髓的梦魇！

此刻，眼前这个站在兽群尸骸中、正朝着了望台挥手的、精致如同人偶般的女孩身影，正与记忆深处那头毁灭恶魔的轮廓，以一种令他灵魂颤栗的方式，缓缓重叠！

“村…村长爷爷？”

维尔被村长那从未有过的、如同见了地狱恶鬼般的恐怖表情吓到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村长僵硬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唤醒他。

就在这时，艾娜轻盈地从远处跃起，几个起落便回到了了望台下方，重新站在了已经从了望台下来的维尔和老村长面前，战斗胜利的兴奋和刚刚拯救了一个村子的成就感让她小脸红扑扑的，星辰般的眼眸亮晶晶的，嘴角还噙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她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明显的细汗。

“呼，搞定啦！那些大块头看着吓人，其实胆子小得很……”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两人，想分享这份喜悦，顺便……提醒一下关于“契约要求”的事情。

毕竟，肚子已经开始在咕咕叫了。

然而，艾娜这靠近的动作，在老村长眼中，却如同点燃了引信的火星！

“呃——！”老村长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几乎是出于最本能的、刻入骨髓的防御反应，他猛地一把将还试图靠近艾娜的维尔粗暴地、几乎是甩地拽到自己身后！

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维尔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后面的木柱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同时，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排斥和敌意的精神波动，如同涟漪般以老村长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这股波动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靠近的几个村民被这股力量轻轻推开，踉跄了几步，脸上露出茫然，硬生生在正因兽潮退去而开始欢呼、涌上前来的人群中，清出了一小片突兀的、冰冷的空地。

而艾娜，就孤零零地站在这片空地的中央。

欢呼声、议论声、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令人窒息。

所有村民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不解、困惑、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状若疯魔的老村长、被护在身后一脸错愕的维尔，以及空地中央那个显得有些茫然的美丽女孩身上。

“村长爷爷？！”

维尔挣扎着站稳，顾不得后背的疼痛，焦急地探出头大喊，“是艾娜！是艾娜救了我们大家啊！您怎么了？！”他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维尔的喊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短暂的死寂后，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声浪，村民们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刚才那震撼的一幕，想起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惊散了恐怖的兽潮！

“哎呀！真的是这个小姑娘！天呐！太厉害了！”

“小仙女！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

“长得真好看！跟画里的人似的！”

“恩人！晚上一定要留下来！我们杀猪宰羊！好好款待你！”

“对对对！想吃什么尽管说！管够！”

七嘴八舌的、充满感激和朴实话语的赞扬，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向空地中央的艾娜，这些纯粹的善意和热情，瞬间冲淡了她刚才被村长莫名排斥而产生的一丝疑惑和委屈。

紧绷了三个月的心弦，在这充满烟火气的感激声中微微放松。连日奔波的疲惫和此刻被认可的温暖交织，让她甚至暂时忘记了腹中的饥饿，只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眼眶微微发热。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被村长隔开一定距离的热情人群包围圈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着黑色裙子的衣角，小脸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红晕。

这种被需要、被感激的感觉，对她这个孤独寂寞挣扎了三个月的灵魂来说，陌生而又无比珍贵。

就在这时，维尔用力挣脱了村长依旧死死抓着他胳膊的手，红着脸，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激动和真诚，几步冲到艾娜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艾娜！兽潮真的被你打跑了！太……太不可思议了！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他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崇拜和感激，“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们村里有的，我们一定满足你！你尽管说！”他拍着胸脯，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要倾尽整个村庄来报答她。

维尔的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瞬间打开了艾娜被暂时遗忘的、最原始也最迫切的渴望！

食物！热腾腾的、香喷喷的、能填饱肚子、抚慰她饱受生鱼和蘑菇折磨的味蕾的食物！

巨大的喜悦和强烈的饥饿感如同火山爆发般轰然冲上头顶！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被点燃，之前的羞涩和局促瞬间被一种纯粹的、对美食的无限憧憬所取代。

她甚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小巧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的嘴唇，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期待的笑容，声音因为激动和即将到来的“幸福”而微微拔高，带着点雀跃：

“谢谢大家！我…我其实……”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那个在她看来理所当然、无比朴素的愿望，“只想在这里好好吃……”

“住口！！！”

一声蕴含着恐惧、憎恨和绝望的嘶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所有温暖的氛围！老村长枯瘦的身体爆发出骇人的气势！

他如同护崽的猛兽，一步跨到维尔身前，再次用身体死死挡住维尔，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艾娜那张写满期待的小脸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极致的恐惧和扭曲的恨意而狰狞变形，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吃？！你想吃人是吧？！！”

他嘶声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指控，“好一个伪装！好一个救命恩人！你费尽心机演这出戏，驱散兽潮，博取信任……”

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艾娜，又扫过周围茫然的村民，“就是为了让我们所有人放松警惕，好把整个村子的人一网打尽，供你饱餐一顿是吧！你这狡诈、恶毒、披着人皮的魔龙！！！”

污秽的、充满恶意的指控如同最肮脏的毒液，劈头盖脸地喷向艾娜，老村长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枚黑铁戒指，手背上青筋虬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其捏碎。

他死死盯着艾娜，浑浊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芒，等待着对方被揭穿“真面目”后暴露出狰狞的龙躯，喷吐出毁灭的烈焰——就像他记忆中无数次重复的噩梦那样。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彻底冻结，感激变成了极致的惊愕，好奇化作了茫然和不知所措，那热情的声浪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看看状若疯魔、指着救命恩人破口大骂的老村长，又看看空地中央那个瞬间褪去所有血色、显得无比渺小、单薄和……茫然无措的小女孩。

维尔也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重锤击中。“吃…吃人？”他难以置信地看看村长，又看看艾娜，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村长爷爷……你……你在说什么啊？！艾娜她……”

艾娜脸上的笑容，如同遭遇寒流的娇嫩花朵，瞬间僵硬、凝固，然后在那恶毒的指控声中，寸寸碎裂、剥落。

“吃人？他说我想吃人？”

“他……他为什么骂我？”

“我做错了什么？”

“明明……明明是我赶走了那些可怕的魔兽……救了他们所有人啊……”

“维尔明明问我要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吃一顿饭……一顿热乎乎的、能填饱肚子的饭而已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老头要这样对我……”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过去三个月在地下洞穴中积压的所有情绪——孤独、恐惧、一次次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绝望、啃食生鱼的恶心、面对冰熊时龙威失效的挫败、对着水面自说自话的凄凉……

所有被压抑的负面情绪，如同沉睡了许久的火山，被村长这毫无根据、充满最大恶意的指控彻底引爆！

那点刚刚被村民朴实的善意温暖起来的微光，瞬间被冰冷刺骨的黑暗和铺天盖地的委屈彻底吞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