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堂内,死寂如铁。
那面镌刻着无数亡魂悲鸣的铜镜,如今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镜面的裂痕是它狰狞的伤疤。
林晚昭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那枚烧得扭曲的银簪残铁,狠狠地刺入了最深的一道裂痕之中!
“铮——”
一声刺耳的哀鸣自镜中荡开,仿佛千百年的怨气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阴风骤起,吹得堂内烛火疯狂摇曳,几欲熄灭。
“不够,还不够!”她喃喃自语,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卑微地跪在镜前,祈求亡魂的指引。
今日,她要化身风暴,席卷深渊!
指尖划过掌心,温热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
她以血为墨,以地为符,迅速在镜前冰冷的石砖上勾画出一个繁复而诡异的阵法。
那阵法形似逆转的旋涡,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与听魂古调截然相反的霸道与侵占。
“逆听阵!”
识海深处,那位前任听魂者的残魂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疯了!你简直是疯了!你竟敢以身为炉,引百鬼入体?你会魂飞魄散的!”
林晚昭对这警告充耳不闻,她缓缓闭上双眼,在阵法中心盘膝而坐,声音清冷而坚定,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对这镜中世界,也对自己的过往宣告:
“我不做谁的替身,从今日起,我只做我自己的听魂者。”
话音落下的瞬间,血阵红光大盛!
“轰!”
整个镜渊堂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炸雷。
铜镜中,无数黑色的怨念化作汹涌的潮水,挣脱了束缚,循着血阵的指引,疯狂地、贪婪地涌入林晚昭的眉心!
“呃啊——!”
剧痛!撕裂神魂的剧痛!
那是成百上千段破碎人生的集中爆发,是无数临死前的恐惧、不甘、怨毒、悲愤……所有负面情绪凝聚成的利刃,在她的识海中疯狂搅动。
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额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但她死死咬住牙关,任凭神魂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却始终守着那一丝清明,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筛选沙金的淘金者,强行捕捉、分辨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她要的不是安抚,是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被那无尽的怨念吞噬时,一段反复闪现的画面被她死死抓住!
画面中,七名身穿素白囚衣的年轻女子,绝望地跪在一扇巨大的白玉门前。
她们神情麻木,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门后,隐隐传来一阵缥D缈的诵经声,那经文的音调,竟与听魂古调同源,却处处透着一股邪异的扭曲,仿佛是圣歌的渎神经文。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林晚昭猛地睁开眼,一口鲜血喷出,血阵的光芒随之黯淡。
她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踉跄着起身,从怀中取出李怀恩先前所赠的那个锦盒,倒出那枚“静心丸”。
她没有服下,而是将其投入身旁一座积满灰尘的香炉之中,并指为剑,催动体内残余的异能点燃了药丸。
“嗤——”
一缕诡异的青烟升腾而起,火焰并未散发暖意,反而映照出一幅残缺的舆图在墙壁上。
舆图的中心,赫然是三个血色大字——承心殿!
而它的位置,就在京郊之外,那片人人避之不及的乱葬岗地底!
图上还有细小的朱批注解:三十六残党香师,借孤坟阴气,续燃香脉。
与此同时,沈府书房。
沈知远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从户部加急调阅的流民册。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页页翻过,指尖最终停在了一处。
“果然有古怪。”他低声自语。
近一个月内,共有七批“无名尸”被官府记录在案,统一运往京郊乱葬岗。
每一批,不多不少,正好是七具。
更诡异的是,仵作的验尸记录上,她们的死因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皆为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
七批,四十九人!
沈知远瞬间将这诡异的数字与林晚昭之前的遭遇联系起来。
一个冰冷而可怕的推断在他脑中成型:香奴制度并未消亡!
那些残党,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残忍的方式。
他们不再从宫中挑选活人祭祀,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那些无名无姓的流民,以她们的死魂怨气为引,炼制那种能延续残党性命的邪香!
他霍然起身,抓起佩刀便要出门:“必须立刻上报监察院!”
“站住!”
一道身影闪出,拦在他面前,正是去而复返的李怀恩。
他神情凝重,压低声音道:“不可!沈大人,你可知这半月内,监察院已有三名主官因‘旧疾复发’被悄无声息地换掉了?现在那里,谁是人谁是鬼,根本分不清!”
沈知远瞳孔一缩,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夜色更深,林晚昭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必须亲探承心殿!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强行施展“逆听阵”后,她体内那枚好不容易稳定的归魂印已是裂痕遍布,濒临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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