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血色仿佛烙印,灼痛了林晚昭的眼,更焚尽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地宫最底层,死寂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沉重如鼓。
圆形石室中央,那座孤零零的青铜灯台,仿佛是连接阴阳两界的界碑。
三十六具枯骨呈环形跪拜,姿态诡异而虔诚,森白的胸骨上,无一例外地插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银剪,剪刃没入骨髓,仿佛剪断了他们与尘世的一切联系。
灯台之上,灯芯燃着一簇幽蓝的火焰,火焰飘忽不定,如同鬼魅的舞蹈。
在那跳跃的火光之中,一张模糊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容若隐若现——那是她的母亲,沈书意。
“娘……”林晚昭喉头干涩,声音微不可察。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摸那团火焰,想要抚平母亲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哀愁。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火焰的刹那,一股无形而磅礴的力量猛然爆发!
那力量并非单纯的推拒,而是一种源自规则的冷酷排斥,仿佛在宣告,此地,生人勿进!
“砰!”林晚昭被狠狠震退,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她死死盯着灯台,终于看清了,灯台周围,有无数细如发丝的符文流转,构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壁障。
这便是阵法,一个以母亲魂魄为核心的阵法!
阵法认主!非“双族血契”者,不得靠近分毫!
林晚昭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双族血契……林家听魂血统,沈家忠臣命格,这世间,除了她,除了母亲,还有谁?
没有丝毫迟疑,她拔下发髻间那支母亲留下的遗簪。
簪尖锋利,闪着冷光。
她闭上眼,将那尖锐对准自己的心口,没有一丝犹豫,猛地刺了下去!
剧痛传来,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了衣襟。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拔出簪子,任由心头血滴落。
一滴,两滴……当那赤红的血珠落在青铜灯台的底座上时,仿佛滚油落入烈火!
“滋啦——”
幽蓝的火焰骤然暴涨三尺,火光冲天,整个石室被映照得一片诡异的蓝色。
与此同时,一个虚弱而急切的声音,跨越了生死的界限,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昭儿!别进来……快走!这是活阵……一旦进来,你的魂魄将永世被困于此,不得超生!”
是母亲的声音!
林晚昭浑身一震,泪水瞬间决堤。
她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嘶声喊道:“娘!我来救你了!”
“傻孩子……这不是救赎,是陪葬!”母亲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无力。
陪葬?不!她不信!母亲一定有办法,这里一定有破解之法!
林晚“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四周那三十六具枯骨。
她猛地想起林家禁术中记载的一种秘法。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被布帛包裹的香料,这是“听魂香”,能以自身精血为引,短暂唤醒依附于器物或尸骨上的残魂。
她将听魂香点燃,一缕奇特的青烟袅袅升起,盘旋着,主动缠绕上她指尖的血珠,而后如长了眼睛一般,分别飘向那三十六具枯骨。
刹那间,阴风呼啸!
三十六道虚幻的影子从枯骨上缓缓浮现,他们身形模糊,面容不清,唯有胸口那柄银剪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们空洞的眼眶齐齐转向林晚昭,一道道混杂着痛苦与麻木的低语,汇聚成一股阴冷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我们是听魂者……被选中,被剪影,被献祭于此……”
“此阵以燕王启陵龙气为基,以三十六条听魂者命脉为锁,以双族血契者之魂为阵眼……唯有同为双血契者,方可破之……”
林晚昭如遭雷击,瞬间通体冰凉。
她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母亲当年根本不是失踪,更不是死了!
她是自愿的!
她以自身“林家听魂血统”与“沈家忠臣命格”融合的双族血脉为引,主动成为了这个活阵的阵眼,用自己的魂魄,镇压着这地宫深处燕王启陵的惊天之秘!
这三十六位听魂者,是她的族人,亦是这场献祭的牺牲品!
就在她心神俱裂之际,一道苍老而急促的喘息声从石室一侧的暗道传来。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她满脸皱纹,气息微弱,正是那位命影织线的婆婆!
“丫头……你终究还是来了……”老妪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与不忍,“老奴……老奴当年也参与了设阵……夫人她,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怎么破阵?!”林晚昭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她,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妪浑浊的眼中流下一行泪水,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那燃烧的灯台:“只有一个办法……‘血契反写’……以你的命影,换夫人的命影……你以自身精血为墨,在灯台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便可反转血契,让她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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