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十四阿哥胤禵被囚于景陵,德妃始终称病不出。
胤禛的登基大典,就这么被一拖再拖,悬而未决。
起初,胤禛还能以丰台兵变受惊为由,对外解释德妃需要静养。
可时间一长,朝臣后宫之中,难免生出种种猜测与非议。
毕竟,新帝登基,生母拒不露面,这在大清开国以来,实属罕见。
加之此前又有诏书风波,更是让一些人暗中揣测,莫非是德妃娘娘也认为胤禛这皇位来得不正,心中不忿,才会以此种方式表达不满?
墨兰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中也渐渐焦急起来。
她比谁都清楚,胤禛的登基大典若没有生母在场见证,将永远是他帝王生涯中的一个污点,会被后世史官诟病,更会助长那些不甘失败的八爷党余孽的气焰。
前番诏书风波好不容易平息,若再因德妃缺席而引发新一轮的质疑,胤禛这皇位,只怕坐得难以安稳。
墨兰明白,自己如今与胤禛早已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他的皇位若坐不稳当,根基动摇,那她这个即将册封的皇后之位,便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倾覆。
甚至,还会牵连到弘昐、和宜的前程,乃至整个乌拉那拉家族的兴衰。
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叹息一声,心中有了决断。吩咐芳若:
“去将和宜带来,换身素净暖和的衣裳。就说,我要带她一起去永和宫给祖母请安。”
永和宫门前,墨兰牵着女儿和宜,恭敬求见。
殿内却毫无动静,宫门紧闭。
竹息出来传话,语气为难:
“福晋,娘娘身子不爽利,需要静养,今日不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墨兰没有离开,她只是紧了紧握着女儿的手,安静地站在宫门外。
和宜年纪小,站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开始有些不安分,小腿微微发抖,仰头小声问:
“额娘,祖母为什么不见我们?和宜腿酸……”
墨兰低头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心中虽疼,却知道此刻不能心软。
只有让和宜也感受到这份苦,才能触动里面那位祖母的心肠。
她拉着和宜,缓缓跪在了冰冷的宫门石阶前。
“和宜,乖,再坚持一会儿。祖母病了,心里难受,我们跪在这里求她,她心软了,就会见我们了,病也能好得快些。”
和宜似懂非懂,但见母亲神色严肃,便也乖乖跪好,只是小脸上满是委屈和疲惫。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风渐起,带着浸人的寒意。
和宜穿得不算厚实,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小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嘴唇也有些发白,忍不住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可怜。
墨兰听着女儿的咳嗽声,心如刀绞,却只能紧紧搂着她,用自己的披风尽量裹住她,依旧跪得笔直。
那一声声稚嫩的咳嗽,终是穿透了厚重的宫门,传进了殿内德妃的耳中。
竹息看着德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眼中那丝掩饰不住的心疼,再次小心翼翼地上前:
“娘娘,福晋和小格格还在外面跪着,天黑了,风大,小格格咳得厉害……”
德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没能硬下心肠。她挥了挥手,疲惫道:
“让她们进来吧。”
宫门终于打开。
竹息连忙出来:
“福晋,快请起,娘娘让你们进去。”
墨兰道了谢,扶着已经跪得几乎站不稳的和宜起来。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永和宫正殿。
殿内灯火通明,德妃端坐在榻上,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目光在触及和宜那张苍白的小脸时,瞬间软化了。
她朝和宜伸出手:
“和宜,到祖母这儿来。”
和宜怯生生地走过去。
德妃一把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又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她抬头,责备看向墨兰:
“大人的事,你何苦拉着孩子一起来受这份罪?看她冻得,若是病了可怎么好!”
墨兰跪下行礼,抬起头,眼中含泪,语气却异常恳切:
“额娘是真疼和宜,儿臣是知道的。”
“可是额娘,您疼孙女,难道就不疼儿子了吗?”
她不等德妃回答,继续道:
“皇上也是您的亲生儿子,他如今看着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前有诏书风波,后有丰台兵变,八爷九爷十爷虽已被囚,可他们的党羽仍在暗中窥伺,恨不得抓住他一丝错处,就将他拉下马来。”
“登基大典迟迟不能举行,朝野上下已有非议。说您是因为觉得他皇位不正,才不肯出席。这话传出去,您让皇上如何自处?让天下臣民如何看他?”
“额娘,您这是在拿刀往自己儿子心口上扎啊!”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
“是,十四弟是您的心头肉,您气皇上关了他。可额娘您想想,当日秋猎,十四弟勾结宜修,引豹伤人,那是真要取皇上的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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