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狄仁杰之裂国 第44章 火焰中的真相

依据那张从独眼大汉手中缴获的皮质地图，张承翊率领一队精锐，如同利剑般直插红烛寺地宫最深处。

越往下行，空气越发窒闷，那股混合着陈旧血腥、金属锈蚀和某种焦糊的异味也愈发浓烈。

“焚库”的标记，像一团不祥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通道逐渐变得规整，两侧岩壁上的前朝图腾也越发密集狰狞。

终于，地图标示的终点——一扇看似与岩壁融为一体、异常厚重的石门出现在眼前。

石门紧闭，门楣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异族文字，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门缝边缘，有新鲜摩擦的痕迹，显然刚有人进去不久。

“就是这里！”张承翊示意众人噤声，侧耳贴在石门上。

门内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某种器皿碰撞的细响，更有一股刺鼻的火油味丝丝缕缕地飘出。

他心中警铃大作，慧明（陈玄）很可能就在里面，正准备销毁最后的证据！

“撞开它！”张承翊当机立断。

几名膀大腰圆的军士抱起早就备好的粗壮撞木，呼喝着猛地向石门撞去！

“咚！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在地宫深处回荡。

石门异常坚固，连撞数下，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一道缝隙。

更多的火油味和一股热浪从门缝中涌出！

“快！再撞！”张承翊心急如焚。

就在此时，石门猛地从内部被拉开一道足以过人的缝隙！

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闪出，不是慧明陈玄又是谁！

他此刻僧袍破损，满面烟灰，神色仓皇疯狂，手中高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

“哈哈哈！狄仁杰！你来晚了！一切都将化为灰烬！幽冥司万岁！”

陈玄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手臂一挥，便将火把奋力掷向门内！他显然早已在室内泼洒了大量火油，火星瞬间点燃，“轰”的一声，炽热的火焰如同怒龙般腾空而起，迅速蔓延开来！

“不好！”

张承翊目眦欲裂，抢上前去，一刀劈向陈玄，试图阻止他。

陈玄身形诡异一扭，竟不顾刀锋，合身扑向旁边一处岩壁凸起，猛地一按！

“嘎吱——轰隆！”

众人头顶上方，一块预置的断龙石轰然落下，不仅彻底封死了“焚库”石门，更将张承翊等人与紧随其后、刚从另一条通道赶到的狄仁杰、孙敬之以及周闯率领的主力部队，生生隔离开来！

“承翊！”狄仁杰被阻在断龙石外，听到里面传来的爆燃声和厮杀声，心中大急。

石门内已成一片火海。

热浪扑面，灼得人皮肤生疼。

木制的箱柜、卷帙浩繁的文书、甚至一些不知名的物品在火焰中噼啪作响，迅速碳化。

陈玄掷出火把后，便欲趁乱从室内另一侧一条更为隐蔽的狭小通道逃走。

“逆贼休走！”张承翊怒吼，不顾灼人的火焰，飞身扑上，与陈玄缠斗在一起。

室内空间有限，火势蔓延极快，两人在火海中搏命，险象环生。

官兵们则一部分奋力扑打试图控制火势，另一部分则与陈玄带在身边的最后两名死士拼杀。

断龙石外，狄仁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闯！快！找机关！或想办法撬开这石头！”

“老师！火！里面的东西！”孙敬之隔着石头缝隙看到里面冲天的火光，急得满头大汗，那些即将被焚毁的文书，可能藏着至关重要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士卒突然喊道：“阁老！这边！这块石壁似乎有空音！”

狄仁杰立刻上前，敲击那处岩壁，果然声音与其他处不同。

他仔细观察，发现墙壁上的一处狰狞兽首石刻的眼睛似乎可以活动。

“敬之，你看这图案，与令牌上的图腾可能有关联！”

孙敬之强忍焦急，凑近观察，猛地想起之前破译前燕密文时的星象方位：“老师！依三垣星图，此兽首方位对应‘危’宿，主灾厄…或许需反向转动？”

狄仁杰不及细想，尝试着用力反向拧动那兽首石瞳。

“扎扎扎——”一阵机括声响起，那面空音石壁竟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暗洞！

一股热浪和浓烟立刻从洞中涌出！

“有路！快进去！”狄仁杰毫不迟疑，率先弯腰钻入。

孙敬之、周闯及几名亲兵紧随其后。

暗洞曲折，但不长，很快便通到了“焚库”的另一侧。

眼前景象令人心惊：整个库房已大半陷入火海，热浪灼人，浓烟滚滚。

张承翊正与陈玄在火海中苦斗，官兵们一边抵挡死士，一边试图抢救未被点燃的物品，但火势太大，收效甚微。

“救书！优先抢救文书卷轴！”狄仁杰大吼，目光迅速扫过火场。

他看到靠近内侧还有一个以石板垒砌的角落，火势暂时未完全波及，那里堆放着几个硕大的铁皮箱子，似乎较为重要。

孙敬之闻言，立刻冒着浓烟高温，冲向那个角落。

他看到其中一个铁箱盖子已被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竹简、羊皮卷和线装书册！

他心中狂喜，也顾不得烫手，奋力将那些沉重的书卷抱出。

就在这时，与张承翊缠斗的陈玄见狄仁杰竟然闯入，且有人正在抢救他最想毁掉的文书，愈发疯狂。

他虚晃一招，逼退张承翊半步，竟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罐，再次掷向那堆文书！

“一起化为飞灰吧！”陈玄狞笑。

那铁罐撞在石壁上破裂，溅出的竟是黑色的猛火油！

遇火即燃，一道火线瞬间扑向孙敬之和他刚抢救出来的书卷！

“敬之小心！”狄仁杰和张承翊同时惊呼！

孙敬之背对火线，正专注于搬运书卷，闻声愕然回头，只见一道火舌已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护住怀中的书卷，却已然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从侧里扑出，狠狠地将孙敬之撞开！

是狄仁杰！他一直在关注整个火场，时刻警惕着陈玄的垂死反扑！

“轰！”火舌舔舐而过，狄仁杰的衣袖瞬间被燎着，但他成功将孙敬之推离了危险区域。

然而，飞溅的火油还是有几滴落在了散落在地的卷册上，迅速燃烧起来。

“书！”孙敬之被撞得踉跄倒地，回头看到此景，心痛如绞，竟忘了自身安危，又扑回去徒手拍打卷册上的火焰！

“嗤啦…”皮肉烧灼的轻微响声和焦糊味传来，孙敬之的手掌瞬间被烫伤，但他竟恍若未觉，仍奋力扑救。

“敬之！”狄仁杰迅速拍灭自己袖口的火，见状又急又痛，上前一把将他拉开，“书重要，人更重要！”

此时，张承翊也爆发全力，一刀精准地荡开陈玄的兵器，震得他手臂发麻，随即揉身而上，一记手刀狠狠劈在陈玄的后颈之上！

陈玄闷哼一声，眼前一黑，顿时软倒在地，手中的火把也掉落一旁。

几乎在同一时刻，狄仁杰与周闯也已带人清除障碍冲了进来。

“捆结实了！”张承翊一脚踢开地上的火把，防止点燃陈玄的衣物，对赶来的军士喝道。

这个至关重要的活口，绝不能让他轻易死去。

剩余的死士也被官兵尽数歼灭。

火势仍在蔓延，但主要的抵抗已经结束。

“快！全力灭火！抢救所有未被焚毁之物！”狄仁杰下令，同时紧紧拉住孙敬之，查看他手上的伤势。

只见掌心已是一片红肿，起了水泡，伤势不轻。

“老师…书…好多书烧了…”孙敬之看着四周仍在燃烧的火焰和化为灰烬的文献，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痛惜。

狄仁杰心中亦如刀绞，但他知道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被孙敬之拼死抢救出来、以及官兵们从火场边缘抢出的少量文书卷轴上。

它们大多被熏黑，边缘卷曲，有些还带着火星，但总算保留了下来。

“不，敬之，你做得很好！”狄仁杰扶着他，语气坚定而充满赞许，“你看，我们救下了一些！这些，或许就是揭开‘幽冥司’全部阴谋的关键！”

周闯指挥着士兵们奋力扑救，火势渐渐得到控制。

张承翊安排人清理现场，确保安全。

狄仁杰扶着孙敬之在靠近通风口处坐下，小心翼翼地为他检查和处理手掌的烧伤。

火光映照下，年轻的弟子脸上满是黑灰，手掌剧痛，却仍紧紧抱着几卷侥幸抢救出的、略有残损的羊皮卷，眼神中充满了对知识的珍视和未能保全更多文献的遗憾。

而狄仁杰这位名满天下的神探，此刻更像一位心疼晚辈的师长，动作轻柔，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赞许，更有对这位年轻学子不惜以身护书之举的深深感动。

地宫深处的这场大火，几乎焚尽了红烛寺隐藏的百年秘密，但也正是在这烈焰之中，忠诚、勇气与师徒情谊经受住了考验，而真正的真相，或许就隐藏在这些浴火重生的残卷断简之中，等待着有识之士去破译，去照亮前路的黑暗。

（第44章 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