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的狼将军 第13章 大婚前夕，波澜再起

红烛高照的喜堂内，黄花梨木的案几上摆放着大婚礼服。树儿指尖抚过嫁衣上细密的银线刺绣，那是白战亲手猎来的雪狐皮毛捻成的丝线，在烛光下流转着月华般的银光。

“夫人，该试凤冠了。”老嬷嬷捧着鎏金托盘进来，却被院外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惊得手一抖。铜镜里映出树儿骤然苍白的脸，这号角声是北境狼族特有的示警。

院门被劲风撞开的瞬间，白战带着一身寒气踏入。银色铠甲上凝聚着冰渣，他的右手还保持着半狼化的状态，利爪间死死攥着一支淬毒的箭矢。

“明日大婚取消”他的声音比雪山的雪还冷。树儿手中的玉梳“啪”的断成两截。梳齿嵌入掌心的刺痛远不及这句话带来的痛楚，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嫁衣上，将银线染成刺目的红。

白战瞳孔一震，狼化的特征在情绪激荡下愈发明显。他单膝跪在地上，抓过她的手腕，舌尖舔过伤口的动作既像野兽疗伤的本能，又带着压抑的颤抖：“边境发现狼族叛军，他们…专挑新婚夜猎杀新娘。”

窗外飘起初春第一场雪，一片雪花穿过窗棂，正落在树儿染血的嫁衣上。她忽然握住白战半狼化的利爪，任凭锋利的爪尖刺破肌肤：“那就让他们来。”

血珠滚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竟泛起诡异的银光。这是极北白狼一族最古老的‘血誓，’以心头血为引，同生共死。

白战浑身剧震，鎏金兽瞳里翻涌着滔天巨浪。他猛地将人搂进怀里，铠甲上的冰棱硌得人生疼，却听见树儿在耳边轻笑：“你忘了吗？不弃哥哥，我可是能驯服白狼的女子。”

更漏声里，白战扯断颈间狼牙项链。沾血的獠牙坠入烛火，爆出一簇幽蓝火焰，这是狼族最高级别的战书。

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不知何时，上百匹白狼已静静蹲踞在雪地里，金瞳在夜色中如繁星闪烁。白战为树儿披上猩红战袍，自己则彻底幻化成狼形。

“既然他们要猎杀新娘…”巨狼叼起淬毒箭矢生生咬碎，森白獠牙映着雪光，“那便看看，到底谁才是猎物。”

初春的雪越下越大，将整个桃花村裹进一片银光素裹之中。树儿站在廊下，指尖轻抚过猩红战袍，上面绣着的金色狼纹是白战用自己褪下的狼毛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夫人，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老嬷嬷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荼汤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波纹。

树儿接过荼盏，却忽然顿住。茶面上倒映的不仅是她自己的面容，还有院墙上悄然浮现的数十双幽绿狼瞳。

“他们来了。”她轻声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白战化身的巨狼陡然仰首长啸，声浪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院墙上那些窥视的狼瞳顿时慌乱的闪烁起来，有几双甚至仓惶隐去。

“叛军首领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白战恢复人形，站在树儿身后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他嫉妒父亲将狼王之位传给我，更嫉妒我找到了命定之人。”

树儿转身，纤纤玉手抚上白战脸上未愈的爪痕：“所以这就是他送来的大婚贺礼？”

话刚说完，一支淬毒箭矢破空而来。白战闪电般抬手抓住，箭尖距离树儿的咽喉仅有三寸。他冷笑一声，将箭矢反手掷回，黑暗中立即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看来贺礼需要回敬。”树儿从袖中抽出一把银制短刀，这把短刀是她用白战的第一颗乳牙打造的，刀柄上缠绕着两人的发丝。

院墙外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原本蹲守在院中的狼群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击，叛军的包围圈被撕开数道缺口。

更令人惊异的是，每匹白狼额间都闪烁着与树儿手中短刀相同的银光。

“乖乖，你给他们下了契约？”白战震惊的看向树儿。

树儿莞尔一笑：“半月前你教我狼族古语时，可没说不能用在你的亲卫身上呀！”

叛军首领终于现身，与白战相似的银发上沾满血迹，右眼是一道狰狞的伤疤。他对着白战嘶吼：“弟弟，你居然让一个人类女子驯服了狼族精锐？父亲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如此堕落，定会以你为耻！”

白战正要上前却被树儿拦住。她缓步走向叛军首领，银牙刀在月光下流转着森冷的寒光“你说错了，不是驯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忽然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雪地上。鲜血并未渗入雪中，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银线，如活物般游向叛军首领。

“是共生，我的妻子给了狼族新的力量！”白战霸气的宣示主权，语气中带着骄傲与自豪，鎏金瞳孔中倒映着树儿挺直的背影。

叛军首领发出不甘的怒吼，却在银线缠上脚踝时，霎时僵住。他的狼耳与獠牙逐渐消退，毛发褪去的皮肤下显露出人类男子的轮廓。

当最后一丝兽形特征从他身上消失时，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瞳孔剧烈收缩“不…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突然转向站在白战身旁的树儿，面目狰狞地咆哮：“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战的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狠狠扼住叛军首领的咽喉，将人整个提起，叛军首领的双脚在空中徒劳的踢蹬，涨红的脸上青筋暴起。

“找死。我的人，也是你能辱的？”白战的声音比极北之地的寒冰更冷，眼里翻涌着杀意。

就在此时，树儿纤细的玉指轻轻攥住白战红色婚服的广袖，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红色衣料上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痕迹。

“不弃哥哥…”她仰起小脸，金步摇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声音温柔：“今日合卺之礼未成，不宜见血呢。”她羽睫轻颤着垂下，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白战的手掌猛地一顿，指节绷得发白。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妻子，她红色的婚服绣着并蒂莲，此刻正轻轻拽着他的衣袖，指尖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不弃哥哥…”她又唤了一声，声音软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娇蛮：“娇娇跟你说话呢？”

白战眼底的暴戾稍稍褪去，但仍旧冷冷盯着被掐得面色发紫的叛军首领，半晌才缓缓松开手。对方重重摔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狼狈不堪。

“算你命大”白战用靴尖挑起对方下巴，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若不是我家娇娇心善…”未尽的话语里带着森然寒意。

叛军首领踉跄着爬起来，眼神怨毒地扫过二人，最终狼狈逃离。

白战这才转身，红色婚服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方才还戾气横生的眉眼却在触及树儿时化成了春水。

他抬手抚上树儿的脸颊，指腹轻轻擦过她微红的眼角，声音柔和下来，“吓着你了？”

树儿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有你在，我不怕。”

白战深深望着她，突然单膝跪地，执起她染血的手：“我的王后，我们的婚礼该继续了。”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染血的嫁衣已经换成新的喜服。白战亲手为妻子戴上凤冠。狼群在院外齐声长啸，那声音不再充满野性，而是如同最庄严的礼乐。

喜堂红烛高照，错金银博山炉中，吞吐着沉香木的袅袅青烟。因军营将士众多，最终只来了五位老将军和三位副将，他们风尘仆仆的站在院中，铠甲外罩着临时换上的锦缎礼服，显得格外庄重又有些滑稽。

“未将等恭贺王上、王后新婚！”

为首的陈老将军捧着个檀木匣子向前一步，匣盖打开的刹那，整座喜堂都被映成了幽蓝色。里面竟是一块千年寒玉雕成的并蒂莲，莲心处嵌着两颗夜明珠。

“这是当年先王征战东海所得，说是要留给未来的儿媳妇。”陈老将军布满老茧的手指轻抚过玉莲。

白战瞳孔微缩，衣衫下的肌肉绷紧。树儿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悄无声息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第二位上前的是周副将，他解下腰间看似普通的牛皮水囊，倒出泛着金光的液体：“北境三十六个部落的晨露，集了整整三个月。”

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按我们那儿的规矩，新人共饮晨露酒，来年生的小崽子能跑的比风还快。”

喜堂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树儿耳尖泛红，却大方地接过酒囊浅尝一口，这酒烈得像是吞了一团火，树儿被呛得咳嗽起来。

白战连忙接过，仰头饮尽时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滑下，被树儿用指尖轻轻拭去。

轮到最年轻的副将莫寒时，这个平日杀伐果断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眶。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用红绳捆着的木梳：“这是…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未来媳妇的。”他声音哽咽“但我想，王后更配得上它。”

梳齿上还刻着精致的并蒂莲花纹，显然是被摩挲过无数次，泛着温润的光泽。树儿郑重接过，突然拔下一根青丝系在梳子上：“今日起，你便是我义弟，”她转头看向白战“夫君觉得可好？”

白战眼中金光流转，随即伸手扯断自己一缕银发缠上去：“夫人开心就行。”

却在这时，院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透过贴满喜字的雕花窗，只见未能到场的将士们竟在村口列成方阵，每人手中举着一支红绸扎成的火把。火光连成一片赤红的海洋，在初春的薄暮中壮丽的令人窒息。

“一拜天地——”

随着礼官拖长的声调，白战牵着妻子的手跪下时，五位老将军不约而同的倒吸冷气。历代狼王从未在任何仪式中完全收起狼族特征，这是将最脆弱的形态展现在人类面前。

“二拜高堂——”

对着空置的太师椅，白战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狼形玉佩放在椅子上。那是他父亲临终前摔碎的传位信物，此刻被仔细粘合，裂缝处填着金箔。

“夫妻对拜——”

树儿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绣着狼纹的锦囊，白战打开后浑身一震，里面是七颗不同颜色的狼牙，正是他幼时换牙期掉落的乳牙，每颗都被精心打磨成了护身符。

“你什么时候…”白战惊讶的问。

“第一次去你军营那日，你的亲卫队偷偷收集起来，被我发现了”树儿狡黠地眨眨眼。

喜宴进行到一半，村口突然传来骚动。原来是将士们用红绸火把在雪地上拼出了巨大的喜字，远看像一片燃烧的花海。

更妙的是，不知谁牵来了军营里养的三百匹战马，每匹马额头前都系着红绸，正随着笛声踏出整齐的舞步。

“这帮兔崽子，把打仗的阵型用在这上头。”陈老将军抹着眼角笑骂。

喜宴正酣时，一阵刺耳的琵琶声陡然撕裂了欢庆的气氛。众人惊愕回首，只见一袭白衣的玉蝶公主抱着鎏金琵琶立于院门，指尖在弦上刮出凄厉的颤音。她发间金步摇剧烈晃动，在雪地上投下毒蛇般的影子。

“好一个狼王娶亲！”她将琵琶重重砸向青石地面，檀木琴身应声断裂，露出中空部分藏着的西戎密信“本宫堂堂和亲公主，竟不如一个乡野村妇？”

白战瞬间进入半狼化状态，利爪“铮”的弹出。五位老将军却比他反应更快，陈老将军的寒玉莲匣“咔嗒”弹开暗格，露出里面淬毒的弩箭。

周副将的手已按在腰间软剑上，最年轻的莫寒甚至下意识用身体挡在了树儿面前。

“西戎的密探名单。”树儿弯腰拾起飘落的羊皮纸，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点某处“玉蝶公主，你父亲的名字写的可真大。”

玉蝶姣好的面容突然扭曲，袖中甩出三枚蝴蝶镖直取树儿咽喉。电光火石间，白战挥爪击落两枚，第三枚却被树儿用银牙刀凌空劈成两半，断裂的镖身溅出腐蚀性的毒液，将喜服下摆灼出焦黑的孔洞。

“公主可知，为何西戎王派你来和亲？因为二十年前，他亲手杀死的发妻，正是白战的亲姨母。”树儿冷冷盯着她，声音像裹了寒冰。

满院哗然中，玉蝶踉跄后退撞翻了酒桌。金杯坠地时，白战浑身毛发乍起，喉咙里滚出低频的咆哮。

院中三百匹雪狼同时人立而起，前爪泛起与树儿手中银牙刀如出一辙的寒光。

“不可能，父王说姨母是病死的…”玉蝶的尖叫戛然而止。她痛苦的捂住心口，那里正浮现出与白战相同的契约印记，此时却泛起污浊的黑红色。

“你也是棋子。西戎王在你心脏埋了蛊，只要靠近狼王超过百日，必死无疑。”树儿叹息着收起银牙刀。

玉蝶突然间喷出大口黑血。白战猛然扑上前咬住她后颈，狼族特有的治愈毒素注入血管，暂时压制了蛊虫暴动。

五位老将军立刻结阵护住三人，他们铠甲上霎时亮起的古老符文，竟与树儿之前用鲜血绘制的银线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