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五姑娘的狼将军 > 第189章 鸿蒙元煞侵元神,紫阳丹现救龙魂。

他狠狠咬了下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剧痛如针,刺破了昏沉的迷雾。“俺老孙……岂能在此刻倒下!”

心中低吼如雷,猴子强行挺直了腰背,目光如炬,重新锁死在敖烈苍白的面容上。

这份坚持,不仅为同门师兄弟情义,更为门外那鹅黄身影的无声守候,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他摇摇欲坠的神志。

楚言侍立于榻前阴影中,身形如标枪般挺直,紧握腰间佩剑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是侍卫统领,以钢铁意志着称,此刻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感正从骨髓深处渗出,悄然蚕食着他的意识。

寒风透过青玉门扉的缝隙钻入,带着刺骨的湿气,拂过他覆着薄甲的身躯。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滞重,吸入的是冰渣,呼出的是白雾。

眼皮沉重得犹如挂上了铅块,视线开始模糊,敖烈安静的身影在烛光中时而清晰,时而涣散成一片朦胧的光晕。

困意如潮,一波强过一波地拍打着意识的堤岸。他想起龙王雷霆震怒的训斥,想起浮春可能面临的责罚,更想起主上清醒时对他的信任——那目光如灼灼烈日,容不得半分懈怠。

“挺住……楚言,挺住!” 他在心中默念,牙齿深深嵌入下唇,细微的血腥味混合着痛楚,化作一缕尖锐的清醒。

汗水从额角沁出,瞬息被静室的寒气冻结成细小的冰晶,黏在皮肤上,带来一丝刺痒的警醒。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无声抗议,酸麻感从脚底蔓延至脊梁,但他硬是纹丝不动,像一尊沉默的礁石,任由疲惫的海浪冲刷。

静室内,唯有烛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与孙大圣两人极力压抑的、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在凝固的空气中交织、回荡。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寅时——那代表着渺茫希望的彼岸,像远在天边的星辰,光芒微弱得令人心焦。

孙悟空的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地下垂,视野边缘泛起黑翳。

他猛地甩头,金箍棒无意识地在地面轻磕一下,发出“叮”一声清越脆响,在死寂中格外突兀。

楚言闻声,肩头几不可察地一震,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如利箭般射向榻上。

确认敖烈无恙后才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一道短暂的白练。

汗水已浸透了他内衫的背脊,冰凉黏腻,与室外的酷寒内外夹击。

他与孙悟空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血丝与坚持——那是同舟共济的默契,是共抗这无边寒夜的无声誓约。

这份守护的执念,如同微弱的烛火,在漫长而绝望的等待中,倔强地燃烧,只为迎接那或许会照破黑暗的寅时晨光。

?寅时的脚步尚未叩响沉寂的夜幕,无垠的墨色苍穹依旧沉沉压向云梦山。

刺骨的寒气,仿佛凝结自九幽之渊,无声地漫过静室外那条孤寂的回廊,渗透进每一寸雕栏玉砌,也钻入拓跋玉单薄的身躯。

她已在此地蜷缩了整整一夜,像一枚被遗忘在寒冬枝头的枯叶,紧紧抱着双膝,背脊抵着冰冷坚硬的红漆廊柱。

乌黑的长发被夜露打湿,几缕凌乱地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霜花。

她一动不动,唯有微微起伏的肩膀和偶尔因寒冷而无法抑制的轻颤,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那双望向虚无黑暗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微光,如同风中之烛,微弱,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她在等,等待苍穹之上能照破这无边绝望的寅时金乌,等待一缕渺茫却足以支撑她灵魂不坠的希望。

院中,与回廊的凄清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凝重的、近乎实质的焦灼气息。

东海龙王敖广与西海龙王敖闰,这两位执掌汪洋、威震寰宇的至尊,此刻却如凡间最普通的忧心父亲,面对面坐在冰凉的石凳上。

石桌左前方,一座通体赤红、铭刻着繁复上古符文的八卦紫金丹炉正熊熊燃烧。

炉火并非凡焰,时而跃动如青莲初绽,吞吐着纯净的生命气息。

时而又转为深沉的金红,流淌着熔岩般的炽热力量。

炉壁上的符文随着火焰明灭,流淌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

炉口氤氲蒸腾的,并非烟气,而是凝成实质的紫气霞光,丝丝缕缕,带着难以言喻的馥郁异香,沁人心脾,却又蕴藏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

敖闰,性情向来如海啸般急烈,此刻更是坐立难安。

宽大的锦袍下,肌肉紧绷,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攥着石桌边缘,指节发白。

他那双蕴含着雷霆之威的龙目,几乎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丹炉,每一次炉火的明暗变化都牵动着他粗重的呼吸。

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炉火映照下反射着微光,与他龙王的尊贵身份形成了强烈反差。

焦虑如同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要破腔而出。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兄长敖广。这位东海之主,龙族中公认最为持重睿智的长者。

虽同样心潮澎湃,如四海之水在胸中翻腾激荡,面上却维持着一贯的沉稳如山。

他端坐如钟,双手平放在膝上,只有那微微眯起的锐利龙眸深处,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岩浆般滚烫的激动与期待。

他深知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都只会给炼丹者增添无形的压力。

掌控这天地造化之炉的,正是昆仑玉虚宫赫赫有名元始天尊的五弟子太乙真人。

他身披一件八卦紫绶仙衣,此刻却无半分仙家飘逸。他的全部心神、所有道行,都倾注在眼前这炉即将功成的“九转紫阳丹”上。

炉火的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他周身流转的仙力。

他手掐玄奥法诀,指尖萦绕着淡淡的清光,细微地调整着地脉之火的强弱与丹炉内周天流转的韵律。

整整一夜,他须臾未离,精神高度凝聚,竟不见丝毫倦容,唯有眼底深处那份极致的专注和隐隐的疲惫泄露了这“九转”之功的耗费之巨。

仙家道体,不染尘埃,却也并非全无消耗。此刻,炉内紫气氤氲到了极点,霞光几乎要冲破炉盖。

低沉的龙吟凤鸣之声在丹室虚空中隐隐回荡——只差最后三刻,这夺天地造化、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便将彻底凝型!

太乙真人屏住呼吸,连拂尘都停止了飘动,整个人宛如化作一尊与丹炉融为一体的玉雕,只剩下那深邃的瞳孔,映照着炉火,捕捉着每一丝关乎成败的能量涟漪。

与院中丹火辉映、能量涌动的景象仅一墙之隔,后院一间被重重禁制守护的静室内,却是另一番死寂般的景象。

玄玉寒冰榻上,西海三太子敖烈静静地躺着,俊朗非凡的面容褪去了往昔的桀骜飞扬与战神般的锐气,只剩下一种玉石般的苍白与沉寂。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胸膛的起伏几乎凝滞,仿佛灵魂已离体远游,只余下一具空壳。

床边,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侍卫楚言,背靠着冰冷的玄玉床柱,也守候了整整一夜。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与疲惫终于在他意志最松懈的刹那袭来,头颅猛地一沉,瞬间惊醒。

“主上!”楚言几乎是本能地低呼出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目光如电,第一时间便射向榻上。

然而,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毫无生气的脸,那双曾令敌人胆寒、令神魔侧目的锐利金眸,依旧紧紧闭合着,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一股刺骨的寒意,比静室外廊上的夜露更冷,顿时从楚言的脚底窜上头顶,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楚言。他猛地站起身,又无力地跌坐回脚踏上。

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那灭顶的绝望。“主上…您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这个可怕的念头,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不敢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象:若是这四海八荒最强大的守护者之一就此长眠,那西海龙宫的天,就真的塌了。

夫人…那位温婉坚韧、此刻还不知在何处奔波的太子妃娘娘该怎么办?

她如何承受这剜心之痛?谁又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撑起她的天空?

楚言的脑海里闪过拓跋玉强忍悲痛、眼神却依旧坚定的模样,心头一阵尖锐的刺痛。

小少主…主上的血脉,那个年仅十五岁、天赋惊人却稚气未脱的少年郎。

他失去了父亲伟岸身影的庇护,失去了最强大的后盾和最严厉的导师。

在人界这样以实力为尊、暗流汹涌的地方,一个失去顶梁柱支撑、羽翼未丰的少主,该如何应对那些觊觎的目光和潜在的危机?

他才刚刚学会化龙翱翔,还没来得及领略九霄云外的壮阔,就要被迫卷入权力的漩涡吗?

楚言仿佛看到少年强装镇定,眼中却藏着无助与惶惑的模样,心如刀绞。

还有涤尘居那里,一方以千年温玉和深海玄冰髓共同构筑的灵龛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光华流转、足有磨盘大小的龙蛋。

蛋壳上金色的天然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散发出微弱却纯净的生命波动。

那是尚未破壳的小小姐!龙族幼崽破壳,乃是生命最原始、最凶险的蜕变,需要至亲强大血脉力量的引导和护持,方能抵御天地规则的反噬,顺利化形。

若主上不在…谁能替代他,为这初生的生命点燃第一缕龙炎,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

万一…万一破壳失败…楚言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责任感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压垮。

他只是个侍卫,纵然忠心可昭日月,纵然愿意粉身碎骨,但在龙族血脉传承、力量护持这等天地至理面前,他的力量渺小得如同尘埃。

这份守护的重担,唯有主上那顶天立地的伟力才能承担!

就在楚言被这沉重如山的忧虑压得几乎窒息,眼眶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之时——

“成了!紫阳丹…紫阳丹就快成了!” 院中,猛地传来太乙真人一声压抑不住激动、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呼喊。

这声音恰似惊雷,顷刻之间撕裂了静室内的死寂,也猛地将楚言从绝望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楚言浑身一震,似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心房,他下意识地就想张口呼唤:“大圣!真人说丹要成了!”

他想唤醒那位盘坐在静室角落蒲团上的身影——齐天大圣孙悟空。

孙悟空自昨夜便在此入定护法,闭目盘坐,金箍棒横放膝头,气息沉静如深潭古井。

仿佛与这静室、这玄玉榻、这沉睡的敖烈融为了一体,又好像只是一尊毫无生气的石像。

即使院中炼丹的动静、龙王的气息、乃至楚言内心的惊涛骇浪,都未能让他眉头动上一分。

他那张毛茸茸的雷公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深不可测的平静。

然而,楚言的呼唤尚未出口,另一个更加急切、几乎带着哽咽的声音抢在了前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刺破了院中那因丹成在即而骤然提升的紧张氛围。

“真人!取丹!快!!”

西海龙王敖闰的咆哮如九天惊雷炸裂,瞬间盖过了太乙真人的声音,震得院中廊柱嗡鸣,灰尘簌簌落下。

他再也按捺不住,猛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一步踏前,龙爪几乎抓裂了太乙真人的道袍袖口,双目赤红似要喷火,?“速速予我儿敖烈服下!?”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海渊般的焦灼与不容置疑的威压,?“迟恐生变——片刻也拖不得啊!!”

敖闰高大的身躯竟因极度的激动和期待而微微发抖,双眼赤红,几乎要扑到那丹炉上去。

他死死盯着炉口那越来越盛、几乎要化为实质液态的氤氲紫气,仿佛那紫气中包裹的,是他儿子敖烈唯一残存的生命之火。

“老龙王,莫急!莫急啊!” 太乙真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他猛地抬手,宽大的道袍袖口无风自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仙力溢出,恰到好处地拦住了几乎要失控的敖闰。

此刻,这位见惯风浪的仙家高人,额角也终于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是心神剧烈消耗与巨大压力所致。

他双目精光暴射,须发似乎都因仙力激荡而微微飘拂,全部心神死死锁在丹炉内那枚即将定型的仙丹上,声音急促而紧绷:

“还差些火候!阴阳未济,龙虎未驯!此刻开炉,前功尽弃只在瞬息!况且——”

他猛地抬头望了一眼苍穹,东方天际,那片最深沉的墨蓝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凡人绝难察觉的鱼肚白,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悄然晕染开来。

“况且,还差最后…一刻!才到寅时!此刻开炉,便失了那天地初阳、紫气东来的至纯生发之机!万万急不得!万万急不得!”

最后的话语,几乎是太乙真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中法诀如幻影般急速变换,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炉内狂暴的能量。

犹如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行走,生怕一丝多余的气息扰动,便会引发丹毁炉炸的滔天大祸。

炉中的紫气,在寅时将至的天地韵律牵引下,骤然变得无比活跃,好似有万千条细小的紫色蛟龙在炉内盘旋嘶鸣,光芒大盛,将整个院落映照得如同白昼。

那等待的烛火,似乎终于要迎来那驱散永夜的…破晓之光!

然而,这光芒越是璀璨,太乙真人的心弦便绷得越紧,功败垂成,只在弹指。

寅时初刻,天地寂然。

东方那片被太乙真人死死盯着的、墨蓝如深海的天幕,终于被一道无形却锐利至极的金线悄然划破。

这金线初时细若游丝,怯生生地晕染着墨色的边缘,生怕惊扰了这万物沉眠的最后时分。

然而,天道轮转之势沛然莫御,只一刹那,金线便猛地膨胀、延展,如熔金泄地,瞬间烧穿了厚重的夜幕壁垒。

亿万缕金红交织的晨曦,似挣脱了囚笼的神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勃勃生机,争先恐后地泼洒向人间。

深沉的黑夜被粗暴地撕开,残存的星辰黯然失色,仓惶隐退。

苍穹,这片亘古的画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渲染上清透的鸭卵青与温润的琥珀橙。?

那酝酿了一夜的、天地间至纯至净的初阳生发之气,此刻正如无形的洪流,汹涌澎湃地自东方倾泻而下,弥漫于四海八荒。

院落之中,那尊承载了太多希望与重压的八卦紫金丹炉,与这天地初开的韵律产生了最深刻的共鸣。

炉身原本因内部狂暴能量冲击而发出的、低沉如闷雷般的嗡鸣,在晨曦触及炉顶八卦图的瞬间,竟奇异地平息了。

炉壁上流转不息、用以镇压炉火的玄奥符箓,其光芒也如同退潮般收敛。

炉膛内,那万千条翻腾咆哮、几欲破炉而出的紫色能量蛟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抚平。

狂暴的姿态骤然凝固,继而化作一片深沉内敛、却更加纯粹浓郁的紫金色光海,静静地沉淀在炉底。

炉口喷薄欲出的、几乎化为液态的氤氲紫气,也似乎被初阳之气安抚、凝练,不再躁动外溢。

而是温顺地萦绕在炉盖边缘,犹如为即将诞生的至宝铺设一层神圣的绒毯。

?炉火,熄了。?

不是燃料燃尽的枯竭,而是能量臻于极致圆满后的自然内敛,是狂暴被驯服后归于的至静。

最后一缕细微的、带着星辰余烬般蓝紫色光点的火苗,在炉膛深处悄然隐没,留下一片孕育着无限生机的、温热的黑暗。

整个院落,乃至连接着静室的这片小小天地,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真空般的绝对寂静。

连风声,虫鸣,乃至草木呼吸的微响,都消失无踪。

只有众人心脏在胸腔中沉重擂鼓的“咚咚”声,以及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室外,石桌旁。西海龙王敖闰一双龙目赤红如血。

死死钉在炉盖与炉口那温顺萦绕的紫气之上,似要用目光将其烧穿,第一时间看到炉内的景象。

他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周身龙气不受控制地丝丝外溢,在周身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涟漪,显示出其内心已紧张激动到何等地步。

他的兄长,东海龙王敖广,虽看似沉稳地按住了弟弟微微发抖的手臂,但那按在石桌上的另一只手,指节已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龙鳞在晨曦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眼中同样充满了不容错辨的凝重与期待,只是比敖闰多了一份强行压制的帝王威仪。

静室之内,楚言紧贴着冰冷坚硬的玄玉榻边缘,双手死死抓住榻沿,指关节同样泛白。

下一瞬,他竟如濒死凶兽般暴起,整个人从榻边直扑向雕花木窗。

残身躯砸上窗棂的闷响中,修长的十指死死扒住窗框。

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神思,都用来维系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心弦,维系着投向院落方向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视线。

他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感觉不到呼吸的节奏,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现实,所有的感知都汇聚在那方小小的丹炉之上。

角落蒲团上那道纹丝不动的身影——齐天大圣孙悟空。

金箍棒依旧横放膝头,那身锁子黄金甲在破晓的微光中流转着内敛的暗金光泽。

猴子双目紧闭,雷公脸上古井无波,仿佛外界天翻地覆,也动摇不了他磐石般的守护意志。

他的气息与这静室、这玄玉榻、榻上沉睡的敖烈,乃至整个院落的时空都奇异地融为一体,形成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屏障。

正是这份“定”的力量,在无形中守护着这方空间,让狂暴的丹劫能量未能波及静室分毫。

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等待中,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丹炉旁,太乙真人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息悠长得似乎要吸尽天地间初生的所有清灵之气。

他额角那细密的汗珠早已被无形的仙力蒸干,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疲惫被一种近乎燃烧的、纯粹到极致的专注所取代。

他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腰背,宽大的八卦紫绶仙衣在晨光中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宛若有仙灵之气鼓荡其中。

先前因全力控丹而略显紊乱的气息,此刻已臻于圆融无瑕,与这破晓的天地韵律完美契合。

他抬手,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掌。

这只手,曾点化顽石,曾炼化星辰,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庄重与肃穆,缓缓地、稳定地伸向了那尊沉寂的八卦紫金丹炉的炉盖。

没有繁复的法诀,亦没有炫目的仙光。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道”的韵律,在他指尖流淌。

他的手指轻轻搭上那非金非玉、触手温润的炉盖边缘。

指尖传来炉体残留的、足以熔金化铁的余温,以及炉内那庞大能量沉淀后如心脏般沉稳跳动的脉动。

“开——!”

一声清越悠长的道喝,并非刻意高亢,却如同黄钟大吕,瞬间击碎了那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

清晰地回荡在院落与静室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引动了周遭空间细微的涟漪。

随着这声道喝,太乙真人手腕极其沉稳地发力一旋一抬!

“嗡——隆——!”

炉盖应声开启,那一瞬间,犹如打开了囚禁着太古神只的牢笼。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华,混合着凝练到极致的氤氲紫气,却如压抑了万载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然自炉口喷薄而出。

这光华并非刺目的白炽,而是一种尊贵、神秘、蕴含着无尽生命源力的深紫与鎏金交织的颜色。

刹那间将整个院落,连同静室的窗户,都映照得煌煌如神宫降临。

晨曦的微光在这丹霞面前,黯然失色如萤火之于皓月。

紧随光华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馨香,如同实质的暖流,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香味层次丰富到令人迷醉:第一层,是初春破土嫩芽的清冽,带着泥土的芬芳与冰雪消融的微凉,直冲鼻腔,瞬间涤荡了所有浊气与疲惫。

第二层,是千年灵芝混合着九幽地乳的温润醇厚,沁入肺腑,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神魂,让人通体舒泰。

第三层,最为玄妙,仿佛是天籁之音化作的实质气息,蕴含着大道伦音与生命本源的气息,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

楚言只觉得连日来的绝望、恐惧、疲惫如同被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

一股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力量从灵魂深处涌出,让他几乎要忍不住仰天长啸。

室外两位龙王,亦是浑身剧震,敖闰眼中的赤红瞬间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狂喜。

敖广紧握的手掌也不由自主地松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动容。

这股异香甚至穿透了静室,萦绕在玄玉榻上敖烈苍白如纸的面容周围。

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似乎都在这香气的浸润下,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连角落入定的孙大圣,那万年不变的雷公脸上,几根金色的毫毛,似乎也在这道韵天香中,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瞬。

光华与香气弥漫中,炉口中央,一点更为纯粹、更为夺目的光源冉冉升起。

它只有鸽卵大小,却恰似宇宙星海的核心,凝聚了所有的光芒与神异。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而通透的紫色,如最纯净的紫水晶在初阳下燃烧,核心处却流转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

丹体表面,并非光滑,是布满了玄奥天然的道纹。这些纹路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活着的紫金神龙,在丹体表面缓缓游走、交汇、分离。

每一次游动,都带起一圈圈细小的空间涟漪,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生命力与大道法则的气息。

这正是夺天地造化之功,蕴阴阳交泰之机的?“九转紫阳丹!?”

丹药悬浮于炉口上方三尺,缓缓自转,每一次旋转,都牵动着天地间初阳紫气的汇聚。

使得其周身的光华与异香更加浓郁,形成一个小小的、不断吸纳吞吐着天地精气的漩涡。

太乙真人眼神炽热而虔诚,没有丝毫迟疑。他左手掐定一个稳固空间的法诀,右手道袍一展,那柄银丝雪缕的拂尘已然在手。

尘丝根根晶莹如玉,此刻在丹霞映照下,流淌着七彩的毫光。

“大道无形,育化玄丹。九转功成,紫气东来。敕!”

太乙真人朗声清吟,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大道真言的力量,与天地初阳之气共振。

他手腕轻抖,拂尘如行云流水般挥出。那三千银丝瞬间活了。

如同拥有灵性的触手,并未直接接触那蕴含恐怖能量的丹体,而是在虚空中划出道道玄奥的轨迹。

银丝尖端射出柔和却坚韧无比的仙光,编织一张无形的、纯粹由道则构成的罗网,轻柔而稳固地将那枚滴溜溜旋转的九转紫阳丹托住、包裹。

丹药似有灵性,在仙光罗网中微微震颤,发出如同雏凤初鸣般清越悠长的颤音。

其表面的龙形道纹游走加速,光芒更盛,似要挣脱这束缚。

但太乙真人手法何其精妙,拂尘牵引如春风化雨,仙光罗网随之变化,刚柔并济。

不仅没有引起丹药能量的反噬,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交接仪式,引导着丹药内那狂暴无比的生命源力趋于更加圆融温和的状态。

随着拂尘的引导,九转紫阳丹稳定下来,顺从地随着仙光罗网的收束,缓缓移向早已准备好的丹器——一只通体由万年温玉髓雕琢而成的玉匣。

匣身刻满了聚灵固元的古老符文,此时感应到丹气,正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就在丹药即将落入玉匣的刹那,丹药核心处那液态黄金般的光泽骤然内敛。

所有的光华、香气、道纹的游动,都在一瞬间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与静谧。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钟灵毓秀、所有的生机道韵,都浓缩在了这方寸之间。

太乙真人眼中精光爆射,拂尘猛地向下一引!

“收!”

九转紫阳丹如同倦鸟归巢,带着最后一丝留恋般的紫金霞光,精准无比地落入了温玉髓匣之中。

“咔哒”一声轻响,匣盖在仙力牵引下瞬间合拢。

匣身光芒大放,无数符文如同活了过来般急速流转,将丹药那足以引动天地异象的磅礴气息完美地封锁在内。

只余下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暖意与馨香自玉匣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成了!??终于成了!?当玉匣合拢的轻响传入耳中,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松开。

室外。

西海龙王敖闰,这位统御浩瀚西海、历经无数风浪的至尊龙王,高大的身躯猛然一晃,竟似站立不稳。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同样微微颤抖的石桌,才勉强稳住身形。

那双曾因绝望和焦灼而赤红的龙目,此刻已是一片湿润的狂喜与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呜咽般的抽气声。

巨大的手掌死死捂住胸口,那颗激烈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脏,终于找到了归处。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滚滚热流,几乎要冲破龙王的威严,化作泪水奔涌。

他死死盯着太乙真人手中的玉匣,眼神似最虔诚的信徒望向救赎的神只。

一旁的东海龙王敖广,虽不像弟弟那般激动得近乎失态,但那紧绷如岩石般的身躯,也终于在这一刻缓缓松弛下来。

他按在敖闰臂上的手,也放松了力道,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中许久的浊气。

他那威严沉凝的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下来,眼底深处,是如释重负的深深欣慰,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作为兄长和四海龙王之首,他所承受的压力与责任,丝毫不比敖闰轻。

静室内。

楚言的感觉最为直接和剧烈。当玉匣合拢的瞬间,他那一直死死抓住窗框边缘的手,猛地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松开。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虚脱感如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他像断了线的木偶沿着墙壁滑落,膝盖砸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虚脱感来得迅猛如电击,他试图用手撑住地面,小臂肌肉却突突抽搐着瘫软下去。

汗湿的额发黏在眼皮上,连掀开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剩胸膛剧烈起伏带起喉间破碎的抽气声。

也就在这瞬间,几步几遥的玄玉榻,由千年寒玉砌成,四周刻满上古符咒,流转着微弱的金光,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外界喧嚣隔绝。

榻上躺着的是敖烈——东海龙王的第三子,一条曾叱咤风云的白龙。

此刻,他沉睡不醒,俊美的脸庞苍白如雪,眉宇间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并非寻常的休眠,而是元神深处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

“鸿蒙元煞”,那源自混沌初开的至阴邪气,已被神链锁于他的识海一天一夜,却如毒蛇般持续侵蚀他的龙魂。

神链由上古龙祖所铸,刻有“镇煞”二字,却在这寂静的清晨渐渐松动。

敖烈的识海是一片幽暗冰原,冰核悬于中央,被九道神链缠绕,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逸散,化作无数狰狞的触手,试图吞噬他的元神。

元神,敖烈的本命之灵,幻化为一条银光闪烁的巨龙,盘踞在冰核对面。

它发出低沉的龙吟,震得识海波涛汹涌。“孽障,休想得逞!”

元神怒吼,龙爪挥出,划出一道道银色光刃,斩向黑气。

元煞却如影随形,化作一张巨口,喷吐着鸿蒙初辟时的混沌煞气,每一缕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侵蚀着龙魂的根基。

这场争斗已持续多时,敖烈元神的力量渐渐衰弱,龙鳞上裂痕遍布,银光黯淡。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他回想起昨日,自己因一时大意,在封印上古界碑后,被元煞侵入。

他以为神链能永镇此邪,却不料煞气狡猾,暗中积蓄力量,今日终要反噬。“难道我敖烈,堂堂龙族骄子,竟要陨落于此?”

元神悲鸣,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黑气趁机缠绕而上,冰核剧烈震颤,神链“咔咔”作响,一道裂痕蔓延开来——元煞即将挣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门外,陆吾老祖率先踏入。他身形魁梧,身着玄色道袍,眼中神光内敛,每一步都踏得地面符文微颤。

作为蓬莱守护神,他感应到静室煞气异动,提前赶来护法。

紧随其后的是太乙真人,仙风道骨,手持一玉匣,匣中盛放着一枚紫阳丹。

这丹丸不过拇指大小,却通体紫金,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与温润药香,仿佛蕴含了九天纯阳之力。

真人神色凝重,低语道:“紫阳丹乃贫道所炼,定可助三太子镇压元煞。”

敖广与敖闰——敖烈的父王与伯父——紧随在后,龙袍猎猎,面容忧戚。敖闰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静室内,瘫坐窗边的楚言已靠着墙壁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卫统领连日守候,疲惫不堪。

而打坐在蒲团上的孙悟空,被推门声惊醒。他伸了个懒腰,金箍棒斜倚身旁,打了个哈欠,猴眼中闪过一丝慵懒:“嘿,俺老孙刚梦见蟠桃会,就被你们搅了。”

他缓缓站起,脚步无声,慢悠悠地踱到众人身后,金睛火眼扫视全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太乙真人快步上前,玉匣轻启。紫阳丹悬浮而起,化作一道紫虹,精准地射入敖烈口中。

丹丸入体瞬间,一股洪大的暖流奔涌开来,如旭日初升,驱散识海中的阴寒。

敖烈的元神本已濒临溃散,龙躯残破不堪,黑气正欲给予最后一击。

突然,紫阳之力如天河倒灌,融入元神。银龙昂首长啸,鳞片重焕光彩,龙爪变得凝实有力。“天助吾也!”

元神狂喜,龙口一张,喷出纯阳真火,反扑元煞。黑气惊恐尖啸,试图逃窜,却被紫阳之力牢牢锁住。

一场更激烈的吞噬战展开:元神吞噬元煞,煞气反啮龙魂,双方在识海翻腾,冰原崩裂,神链彻底碎裂。

敖烈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流,每一寸筋骨都在重塑。

最终,元煞发出一声凄厉哀嚎,被彻底融合。

静室之内,最后一道符咒的金芒如残烛般摇曳、收缩,最终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沉滞的空气里。

只留下紫阳丹那独特而清冽的余香,丝丝缕缕,缠绵不去,仿佛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救治画上了一个虚弱的句点。

空气中弥漫着灵药精粹混合着汗水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沉淀着紧张过后的疲惫。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