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玦墨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被抽离的不仅是继承人的身份,还有附着其上的所有情感。
他只是抬起眼,看向苏凛,用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陈砚的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没有一丝被废黜的怨怼,只有执行命令的绝对冷静,“调动星曜所有法务与安保力量,以‘涉嫌非法精神实验及危害公共安全’为由,向最高法院申请紧急搜查令。目标,温嫕名下所有诊疗机构、私人疗养院及数据中心。对,所有。”
电话那头的陈砚显然被这雷霆万钧的指令砸懵了,但肖玦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补充道:“同步通知杜骁,他的‘舆论包’可以准备引爆了。记住,这次行动,由我全权负责,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
挂断电话,他像一柄出鞘后静待指令的利剑,重新望向苏凛,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选择。
苏凛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如同倒计时的秒针。
他欣赏这种彻底的决绝。
一个能亲手斩断自己过往的盟友,远比一个摇摆不定的继承人更有价值。
与此同时,星曜集团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两位最高掌权者的意志下,以惊人的效率轰然运转。
法务部的精英们在半小时内就整理出了上百页的申请材料,直指温嫕构建的那个隐秘的精神控制帝国。
而杜骁的团队,则像一群潜伏在暗网深处的幽灵,将早已准备好的重磅炸弹——匿名患者的血泪控诉、精神类药物的异常流向图谱,以及那段足以颠覆一切的、由人工智能深度还原的通话录音,全部装填上膛。
清晨六点,天际刚泛起一线灰蒙蒙的鱼肚白。
数十辆黑色装甲车撕裂了市郊富人区的宁静,如同从地狱涌出的钢铁洪流,瞬间包围了温嫕那座戒备森严的私人疗养院。
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一座现代化的白色堡垒,连一只鸟都难以飞入。
肖玦亲自带队,身着黑色作战服,面无表情地走在最前。
法院的搜查令在他手中仿佛一纸审判书。
大门被强行破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不好!她在销毁证据!”同行的技术专家老段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向中央控制室。
疗养院内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和回荡的警报声。
控制室里,一台大型工业级销毁装置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将一叠叠纸质档案贪婪地吞入,化为飞灰。
“切断总电源!”肖玦的声音穿透噪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段几乎是飞扑过去,在火花四溅中猛地拉下电闸。
销毁装置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戛然而止。
老段不顾高温,直接用灭火器喷射,从半焚毁的金属口中抢救出几缕残存的纸页。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烧焦和化学药剂混合的诡异气味。
肖玦接过那几片脆弱的残页,目光如电,迅速扫过。
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其中一页上,一行被高温炙烤得微微卷曲的字迹,却像一根毒针,狠狠刺入他的眼中:“S9号目标(肖玦)情绪波动超标,疑似产生自主抗性,建议启动三级重置协议。”
肖玦的手指猛地收紧,那张纸在他掌心被捏得皱缩。
S9号目标……重置协议?
他的人生,他的喜怒哀乐,难道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时“重置”的程序?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了另一张更为破碎的纸页上。
那上面的一句话,让站在他身后的苏凛,瞳孔骤然收缩。
“……‘小舟’人格模拟已稳定运行12年,情感依赖指数已达98.7%,接近临界值,可作为高级精神锚点使用……”
小舟!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苏凛尘封的记忆。
他记得,童年时的肖玦孤僻自闭,几乎不与任何人说话,唯独会抱着一个老旧的录音机,对着里面一个被他称作“小舟”的、七八岁男孩的声音,一说就是一下午。
那是他唯一的玩伴,唯一的倾诉对象。
苏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立刻对身旁的杜骁下令:“逆向追踪这个语音模型的来源!立刻!马上!”
命令通过加密线路传回星曜总部,超级计算中心火力全开。
不到半小时,结果便呈现在苏凛的终端上——该语音模型的所有数据指纹,都清晰地指向了星曜集团十几年前一个被悄然注销的人工智能早期研发项目,项目代号:“慰藉”。
真相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残忍地剖开了肖玦最柔软的过往。
他唯一的童年伙伴,那个陪伴他度过无数孤独日夜的“小舟”,根本不是什么远方的朋友,而是一个被精心设计出来,用以替代真实人际连接的情感代偿程序!
一个用来监控他、塑造他、锚定他精神状态的……人工智能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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