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 第18章 地下室的齿痕

那只戴着红色徽章的手像铁钳般扣着孙浩的胳膊，门外传来的“孙浩声”带着黏腻的湿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林宛如想去掰那只手，指尖刚触到对方的皮肤就猛地缩回——那触感冰冷刺骨，根本不像活人的体温。

“用这个！”刘守义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银链，吊坠是块磨得光滑的羊角。这是他老家的奶奶给的，说能避“阴邪”。他把羊角狠狠砸向那只手的手腕，只听“滋啦”一声，红色徽章突然冒出黑烟，那只手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

孙浩趁机拽着林宛如跳进铁门，赵强反手关上铁门，李明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把刀刃插进锁孔用力一拧，只听“咔哒”一声，锁芯彻底卡死。

“暂时安全了。”孙浩靠在冰冷的铁门上喘气，他的胳膊上留下五道青紫色的指痕，像被什么东西啃咬过，“那些镜像比上次厉害多了，他们好像能感应到我们的位置。”

“感应？”李明打开手电筒照向楼梯，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灰尘，“是因为我们手里的借书证吗？”他把那张泛黄的纸片举起来，灯光下，右下角的星星图案似乎在微微发亮。

刘守义突然想起笔记本里的话：“时间锚点会散发‘记忆波’，越重要的东西，波动越强。”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银色徽章，果然发现徽章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光晕。

“先下去再说。”赵强打头走下楼梯，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下室比想象中更深，走了约莫百级台阶才到底，一股混杂着铁锈和腐土的气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扫过之处，全是堆积如山的旧书和破损的书架。

“这地方怎么像个迷宫？”林宛如紧紧抓着孙浩的衣角，声音发颤。他们所处的空间异常广阔，四面八方都是通道，每个通道口都堆着半人高的书堆，看起来一模一样。

孙浩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是张手绘的地图，墨迹已经晕开了大半：“这是我上次偷偷来图书馆时画的，记得地下室有个通风口能通往后山。”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用红笔圈住的圆点，“但得先找到‘时间标记’。”

“时间标记？”李明凑近看地图，“这上面画的符号和笔记本里的阵图很像。”

“就是阵图的一部分。”孙浩的手指点在地图中央，“老中学的钟楼其实是个时空节点，当年建校时在地基里埋了五个‘镇物’，对应着我们五个人的生辰八字。我奶奶是风水先生，她留下的日记里写过，要启动钟楼的自我修复机制，必须先找到这五个镇物。”

刘守义突然想起镜像说的“代偿”，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找不到呢？”

孙浩的脸色沉了沉：“日记里没写，但最后一页画了个沙漏，沙子漏完后画了个叉。”他突然抓住刘守义的手腕，“你那本笔记本里有没有提到‘守门人守则’？”

“有几句。”刘守义翻开没烧完的半本笔记，“‘守时者不能回头看，守位者不能离阵地，守忆者不能忘过去……’后面的被烧掉了。”

“守忆者是林宛如。”孙浩看向林宛如，“你奶奶的日记里是不是记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林宛如愣了愣，随即点头：“有一次我看到她写‘1987年6月15日，星轨偏移，第五个守门人诞生’，当时没看懂……”

“1987年？”李明突然打断她，“我们都是2001年出生的，这差了14年啊。”

“不是我们。”刘守义突然想起镜像刘守义眉骨的疤痕，“是上一代守门人。”他的手电筒扫过旁边的书堆，突然停在一本封面破损的相册上。

相册里夹着些泛黄的老照片，最上面一张是五个穿着八十年代校服的少年少女，站在老中学的钟楼前，每个人胸前都别着银色星星徽章。其中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眉眼竟和林宛如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奶奶？”林宛如拿起照片，手指抚过那个女生的脸，“她旁边这个男生，左眉骨也有疤。”

刘守义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掏出手机翻出自己的全家福，照片里的爷爷左眉骨赫然有一道相同的疤痕。

“上一代守门人也是五个人。”孙浩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应该也经历过同样的事，而我们……是他们的‘时间延续体’。”

“延续体？”赵强踢到脚边一个生锈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腐蚀的金属碎片，隐约能看出是星星的形状，“这些是他们的徽章？”

“是失败者的遗物。”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通道深处传来，带着孩童般的尖利。手电筒的光柱齐刷刷扫过去，只见通道尽头站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梳着双马尾，手里抱着个破旧的布娃娃。

“你是谁？”李明握紧了瑞士军刀。这地下室明明只有他们五人，这女孩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女孩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我是‘时间的清道夫’呀。”她举起布娃娃，娃娃的脸竟然是用照片剪下来的，正是刚才相册里那五个八十年代少年的合影，“他们没完成任务，就变成了娃娃的填充物哦。”

林宛如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女孩的布娃娃：“那娃娃的眼睛……是用纽扣做的！和我奶奶日记里夹着的纽扣一模一样！”

“答对了！”小女孩拍着手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现在轮到你们啦。”她突然把布娃娃往地上一摔，娃娃落地的瞬间，周围的书堆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无数本旧书从高处砸落，掀起漫天灰尘。

“快跑！”孙浩拽着林宛如冲向左边的通道，刘守义紧随其后，赵强和李明断后。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哗哗声，像是有无数只手在追逐他们的脚步。

跑过第三个通道口时，刘守义的手电筒突然照到墙上的刻痕——是个星星图案，旁边用指甲刻着“守时者在此”。他刚想喊住其他人，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手电筒滚到一边，光柱正好照在他摔倒的地方。那是块嵌在地面的青石板，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了无数次，石板中央刻着一行小字：“当守门人开始怀疑自己，就是清道夫进食的时刻。”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赵强的惨叫。

刘守义猛地回头，只见赵强被无数只从书堆里伸出来的手抓住，拖向黑暗深处。那些手的手腕上，都戴着红色的星星徽章。而那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正蹲在书堆顶上，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嘴角沾着暗红色的液体。

“下一个是谁呢？”小女孩舔了舔嘴唇，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刘守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