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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
冥河之水，至阴至寒，冻结灵魂，洗涤记忆，仿佛要将宁涛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彻底抹去。每一滴暗紫色的河水，都蕴含着幽冥本源的规则力量，冲击着他的神魂核心，若非定魂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死死守护住最后一点灵识不灭，他早已魂飞魄散。
业火焚身，由内而外，灼烧着他因吞噬而积累的庞杂业力、怨念、乃至生命印记。那是一种源自自身罪孽的审判，是因果规则的反噬，远比任何外敌的攻击更加致命。无数被他吞噬者的面孔在火焰中扭曲哀嚎，冲击着他的心智防线。
内外夹击，冰火交织！宁涛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在冥河深渊与业火炼狱之间反复碾压、撕扯！意识在彻底湮灭的边缘疯狂徘徊，仅凭一股不甘消亡、执念超脱的意志死死支撑。
元核在剧痛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旋转的速度时快时慢，表面的纹路明灭不定。业火红莲在冥河之水的冲刷下剧烈摇曳，花瓣边缘甚至出现了消融的迹象！
下方，墨舞屏住呼吸，紧握短刃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祭坛顶端那两股毁灭性能量的恐怖交织，换做是她，恐怕连一息都支撑不住。宁涛那被暗紫与暗红光芒吞噬的身影，在她眼中已然与死人无异。
冥河老祖的模糊人脸依旧漠然，只是那双深邃眼眸中，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期待？
就在宁涛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在他体内狂暴冲突的冥河之力与业火之力，在达到某个临界点后，性质竟然开始发生匪夷所思的变化！
冥河之力那极致的阴寒与死寂，业火之力那极致的灼热与毁灭，这两种看似截然对立、互相克制的力量，在宁涛那濒临崩溃的“业力循环”核心，在元核那混沌空间的中央，竟然开始了……融合！
不是简单的抵消，也不是粗暴的吞噬，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规则层面的交织与蜕变！
仿佛混沌初开，阴阳交汇！
业火红莲那暗金色的花瓣，在冥河之水的冲刷下，非但没有彻底熄灭，反而如同被淬炼的神铁，褪去了一层浮躁的焰芒，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呈现出一种暗金与幽紫交织的奇异色泽！花瓣的形态也更加凝实、完美，仿佛由虚幻的火焰，化作了半实质的晶体！
莲心之中，那丝代表“秩序”的淡金光泽，吸收了冥河之力中蕴含的“洗涤”与“归寂”意蕴，陡然壮大，化作一道清晰的、如同法则锁链般的金色纹路，烙印在莲台之上！
与此同时，元核表面那些模仿镇业碑的模糊纹路，在冥河本源规则的冲击与补充下，疯狂闪烁、重组、完善！变得更加复杂、玄奥，隐隐与整个幽冥殿，与那条冥河投影，甚至与那沉浮的碑体碎片，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与联系！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宁涛那几乎涣散的意识，在这突如其来的蜕变中，猛地重新凝聚！
他“看”到了！看到了自身业力循环的核心，那朵脱胎换骨的业火红莲，不，现在或许应该称之为——暗金冥莲！
它依旧燃烧着火焰，但那火焰不再仅仅是毁灭，更带着净化、秩序、乃至一丝……冥河的归寂之力！它扎根于元核混沌空间，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专属于他的业力规则核心，开始自发地、更加高效地梳理、转化着体内残余的狂暴能量！
外界的冥河冲刷与业火焚身，依旧猛烈，但对他的威胁却骤然降低！大部分能量被那新生的暗金冥莲吸引、吞噬，化作滋养其成长的养料！小部分无法吸收的，则被元核表面完善的纹路引导、分散、抵御！
痛苦依旧，却已不再是无法承受！
“嗡——！”
祭坛顶端，那包裹着宁涛的暗紫与暗红光芒骤然向内收敛，如同长鲸吸水般，尽数没入他体内！显露出他挺拔却略显狼狈的身影。
他依旧站立着，脸色苍白，衣袍破碎，身上还有被业火灼烧和冥河侵蚀的痕迹。但他睁开双眼时，眸中不再是痛苦与迷茫，而是一种历经毁灭与新生的深邃与平静。眼底深处，一丝暗金与幽紫交织的光芒一闪而逝。
练气五层的修为壁垒，在这番淬炼下轰然破碎！气息骤然攀升，稳固在了——练气六层！
而且，是根基无比扎实、对自身力量掌控入微、业力循环彻底稳固的练气六层！
他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那朵暗金冥莲缓缓旋转，传递出的磅礴而奇异的力量。心念微动，一缕暗金中带着丝丝幽紫的火焰自指尖跃出，无声燃烧，周围的幽冥死气竟自发避让，仿佛臣民遇到了君王。
他成功了！不仅扛住了考验，更借此契机，完成了自身功法的又一次关键蜕变！
祭坛之下，墨舞檀口微张，绝美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她亲眼目睹了宁涛从濒死到新生的全过程，那气息的蜕变，那火焰性质的改变，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这已非简单的机缘，更像是一种……本质的进化！
冥河老祖的模糊人脸，那亘古不变的漠然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那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有欣慰，有感慨，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善。”
一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回荡在空旷大殿，肯定了宁涛的成功。
宁涛收敛气息，转身，对着大殿中央的模糊人脸，深深一拜：“多谢前辈成全。”
他清楚，若非这冥河考验的极致压迫，他绝无可能如此快完成业火红莲的蜕变，更不可能稳固练气六层。
“是你自身造化，与本座无关。”冥河老祖残念的声音依旧淡漠，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既已通过考验，那碎片，归你了。”
随着它话音落下，祭坛顶端，那条守护着碑体碎片的冥河投影，缓缓分开一条通道。那块拳头大小、布满裂痕的苍白碎片，仿佛失去了所有束缚，轻飘飘地飞起，落向宁涛。
宁涛伸手接住。碎片入手冰凉沉重，一股浩瀚、悲怆、却又带着安抚与秩序意味的古老气息瞬间涌入他的心田，与他元核表面的纹路，与他丹田内的暗金冥莲，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无需炼化，这碎片仿佛本就应该是他的一部分。
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入元核空间，与定魂盘放置在一处。两者气息交融，竟让他的神魂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稳固。
“碎片已得，尔等可离去矣。”冥河老祖残念开始缓缓淡化，“记住，镇业碑碎，业力失衡，此乃天地大劫。汝既得碎片，承其因果，未来之路，荆棘遍布，好自为之。”
它的目光最后扫过宁涛和墨舞：“外界那只‘幽冥尸龙’，已被殿外禁制惊退，短期内不会再来。出口，就在祭坛之后。”
话音落下，模糊人脸彻底消散于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大殿恢复了死寂。
宁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转身走下祭坛。
墨舞看着他，眼神复杂无比，有惊叹，有忌惮，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火热。她走上前，嫣然一笑，笑容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真诚与郑重：“恭喜宁道友，不仅修为大进，更得此重宝。看来，我这次的合作，赌对了。”
宁涛看着她，点了点头：“还要多谢圣女方才护法。”
他知道，刚才在他接受考验时，墨舞并未趁机做任何小动作，这份暂时的“诚信”，在危机四伏的修真界已属难得。
“各取所需罢了。”墨舞摆摆手，目光转向祭坛后方那悄然浮现的一个幽蓝色漩涡门户，“接下来，道友有何打算？”
宁涛望向那出口，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先离开这里。然后……有些账，该去清算了。”
他指的是血煞教，还有三阳宗的某些人。
墨舞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兴趣：“哦？看来宁道友是准备搞出点大动静了？不知是否需要帮手？我天魔殿，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宁涛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与墨舞合作，利弊都很明显。但眼下，他确实需要借助她的力量和情报网络。
“或许……真的需要圣女再帮个小忙。”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却暂时达成了新的默契。
随即，两人不再停留，身形闪动，一前一后，投入了那幽蓝色的漩涡门户之中，离开了这座神秘的幽冥殿。
大殿再次恢复了万古的死寂，唯有那祭坛顶端，冥河投影依旧缓缓流淌，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位“合适之人”。
而外界，因宁涛的回归与蜕变，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席卷金沙城，乃至整个东域青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