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寒冬腊月里,倔强地把青霄剑插进冻土,只为吃一颗桃子的少年……
那么多年过去,他再也没有回来。
记忆早已泛黄,面容也模糊不清。
祁长治在一旁静静看着,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常凡松这一趟雪月城之行,恐怕不只是为了论剑那么简单。
常凡松不再多言,转身牵过那头瘦驴,与飞轩、小胖童一道,缓缓离开城门。
“对了!”
雷无杰突然凑上前,满脸堆笑,央求般看向李寒依:
“剑仙大人,能不能随我去一趟雷家?”
“可以。”李寒依微微颔首。
“但见你师父,不行。”
“为何?”雷无杰一脸茫然。
“没有理由。”她轻轻摇头,声音低了几分,仿佛沉入某种不愿提及的过往。
片刻后,她抬眸望向少年:
“你已闯过十六层,逼我出剑,已有资格入我雪月城门下。”
“说吧,你想拜谁为师?”
雷无杰挠了挠头,陷入沉吟。
“雪月城里有三位城主,大城主百里峒君精通拳术,我想拜他为师。”
雷无杰略作思索,谨慎开口。
可话音刚落,祁长治、司空长枫还有李寒依全都怔住了。
“雷无杰,你当真认不出雪月剑仙?”
司空长枫眉头一皱,目光狐疑地打量着他,语气低沉。
当年李寒依离开雷家,远赴昆仑拜师学剑时,雷无杰虽年幼,但四五岁的孩子多少该有些印象。
司空长枫实在难以相信,他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这愣头青,真是蠢得可以。”
酒肆门口,萧寒走了出来,没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
他先前已和司空长枫说定,要入门下修行。
“萧寒,你干嘛踢我?”雷无杰转过头,一脸委屈。
“你睁大眼睛瞧瞧,眼前这位是谁?真的一点都不认识?”萧寒拧着眉反问。
雷无杰这才认真看向李寒依的面容,目光与她那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相接。
“雪月剑仙……李寒依?”
他低声呢喃,脑海中仿佛被一道光划开,尘封的记忆渐渐浮现——小时候,有个温柔又严厉的姐姐,总逼着他练剑。
他哭闹不肯学时,她便在一旁轻声哄劝,虽严格却不失疼爱。
就在雷无杰陷入回忆之际,
李寒依缓缓取下了面具。
刹那间,过往的画面与眼前之人重叠,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是你?你是我的姐姐!”
而与此同时,
整座雪月城都陷入了震动。
无数百姓仰望着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庞,一时痴了神,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呼赞叹。
早先江湖上便有传言,说雪月剑仙位列大离王朝胭脂榜榜首,不少人还将信将疑。
可如今亲眼所见,谁还敢怀疑一分?
“这哪是凡人,分明是天女临尘……”
“我在雪月城等了一个多月,总算没白等,今日才算开了眼界!”
“……”
人群瞬间沸腾,争先恐后朝登天阁废墟涌去。
但此时,司空长枫、祁长治与李寒依早已带着雷无杰和萧寒,跃身进了登天阁后方的城主府。
“师妹啊,你这阵仗也太吓人了。”
府中,司空长枫听着外头山呼海啸般的喧哗,无奈摇头,“幸好我反应快,把人都带进来避一避,不然外面那些人挤成一团,非出乱子不可。”
“师兄说得对,确实让人招架不住。”
这时,酒仙百里峒君不知何时已现身院中,笑着接口,“看来在这世上,不一定要绝世武功才能名动天下,一张倾城之貌,也足以让万人倾倒。”
原来登天阁倒塌之时,他就悄悄溜进了城主府。
“难得今日清闲,唐敛正忙着处理城务,不如咱们几个喝上一壶?”司空长枫见李寒依与弟弟相认,不愿打扰,便邀上百里峒君准备离开。
“小师弟,萧寒,一块儿走!”
他又回头招呼祁长治和萧北河。
祁长治一听便明白他的用意,当即拉着萧寒跟了上去。
屋内只留下姐弟二人,相对而坐,细说别后经年。
他们聊了很久,从晨光初现说到夜幕低垂。
雷无杰讲起自己在霹雳堂雷家的成长经历,李寒依则娓娓道来她是如何拜师昆仑剑仙李长生,一步步登上雪月城二城主之位。
一番倾谈,皆是感慨万千。
雷无杰无法想象,姐姐在外漂泊多年,经历了多少风雨坎坷,才赢得今日“雪月剑仙”的赫赫威名。
而他自己在家中尚有长辈庇护,相比之下,不知幸运多少。
血缘牵系,纵使天涯相隔,亲情从未断绝。
“说了这么多,现在你想拜谁为师?”
话罢良久,李寒依凝视着弟弟,轻声问道。
此前他还信誓旦旦要拜酒仙,她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是姐姐您了,雪月剑仙。”
这一次,雷无杰答得干脆利落,眼神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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