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坦然,“我输给了一个人。”
“谁啊?”黄蛮儿脸色一沉,攥紧拳头,“敢赢你,还敢不给你面子?我去教训他!”说着便要往外冲。
“站住!”
徐啸厉声喝止,“那是大唐书院的地界,岂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话音未落,远处赵天师袖袍轻轻一拂,黄蛮儿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绳索捆住,哪怕脚下力气足以踏裂青石,竟再也挪不动半步。
“放开我!”
黄蛮儿扭头瞪着赵天师,牙关紧咬。
“若愿随我回龙虎山修行,自然就放你自由。”
赵天师神色淡然。
“我不去!”
黄蛮儿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口回绝。
这一幕看得赵天师直叹气。
普天之下,多少人梦寐以求能拜入他门下,登上龙虎山?偏这孩子像躲瘟神似的不肯上山。
“爹,你说错了。”这时徐渭熊轻声道,“胜我的,并非大唐书院五先生。”
徐啸一怔:“那是何人?”
他眉头微皱,语气里透着不解,“论棋艺,玄天大陆年轻一辈中能压你一头的,屈指可数。”
“是雪月城的祁长治。”
徐渭熊眸光微动,声音低了几分,“此人棋道造诣极高,连五先生都逊他一筹。
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祁长治?”徐啸喃喃重复这个名字,“雪月城三位城主我皆知晓,年轻子弟中只听过唐敛之名——他是酒仙百里峒君的弟子。
这祁长治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是昆仑剑仙的关门弟子,也是三位城主的师弟。”
徐渭熊答道。
“昆仑剑仙……竟又收徒了?”
赵天师闻言,神情陡然凝重。
这位前辈高人,便是他也一向以晚辈之礼相待。
若按辈分算,那祁长治与他竟是平起平坐!一时间,连他也收起了几分随意。
“那我就更要去雪月城了!”黄蛮儿在旁嚷嚷起来,“打赢我二姐的人,也得让我掂量掂量!”
赵天师听罢笑了笑,语气温和地劝道:
“黄蛮儿,你天生神力,筋骨如龙象转世,若肯随我上山修道三五年,为师保你能踏入真人之境,说不定还能争一争我道门‘力士’之位。
到那时你要下山寻人比试,我也绝不阻拦。
如何?”
“真的?”
黄蛮儿将信将疑地扫视一圈,最后盯住赵天师。
“为师岂会骗你?”
赵天师拍着胸口担保。
黄蛮儿挠了挠头,犹豫片刻才点头:“那……我就信你这一回。
但我二哥还没回来,我得见着他才能走。”
“好,依你。”
赵天师欣然答应。
其实,他对那位北凉王世子,心中也有几分好奇。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徐啸的义子齐当国终于把徐丰年接回了府。
人一进门,满堂皆静。
众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曾经锦衣玉马、风流倜傥的世子,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
一身粗麻破衣,满脸胡茬,发髻散乱,活像个逃难多年的流民。
身后跟着个老仆,同样衣不蔽体,灰头土脸。
唯一的不同,是那老人满头银发,缺了一颗门牙,格外扎眼。
“二……二哥?”
黄蛮儿看了半天,才迟疑地喊出声。
连徐渭熊也一时没认出来,怔在原地。
徐啸初见儿子时,眼中闪过惊喜,眼角泛湿,随即干笑两声:
“我儿在外历练三年,总算归家了……早备好了酒席,今日正好为你洗尘。”
徐丰年听了只是冷笑一声,并未接话。
若不是父亲非逼他遵守那些繁琐礼制,硬生生赶他出门游历三年,他又何至于吃尽苦头?
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傻黄蛮,三年没见,个头蹿得挺快啊?”
徐丰年走到黄蛮儿跟前,望着这几乎快与自己齐肩的少年,笑着打趣。
“二哥,我不光长高了,力气也大了不少!”
黄蛮儿咧嘴一笑,一把将徐丰年扛了起来,压根不在乎他身上那股风尘仆仆的馊味。
“行了行了,再晃下去你二哥就要被你摇散架了……”
徐丰年只觉得天旋地转,赶紧举手求饶。
这些年来,他在外头颠沛流离,能吃饱饭的日子屈指可数。
为了活命,连跟着老黄去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少干。
“二姐,三年不见,你倒是越发清秀了。”
等黄蛮儿把他放下,徐丰年转身看向徐渭熊,顺口夸了一句。
“又拿你二姐取笑?”
徐渭熊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可当她看清眼前这个满脸风霜、身形枯瘦的弟弟时,心口却是一揪:
“二弟,这些年在外面,苦了你了。”
“没事,人还活着就行。”
徐丰年耸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说完便上前向赵天师恭敬行了一礼,随后拽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老黄,两人直奔宴席而去,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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