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纪晓芙 第111章 谢逊之死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柄布满裂纹、灵性似乎已失的屠龙刀，又看了看手持断剑、神色冷然的灭绝师太，一时间都有些茫然失措。

“屠龙刀……都毁了，还打什么打！”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带着几分失落和泄气。

“就是，刀都没了，还抢个屁！”立刻有人附和道，方才的狂热与贪婪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消退。

失去了争夺的目标，许多人看着周围倒下的同伴和染血的兵刃，理智渐渐回归，脸上露出了后悔和后怕的神情。

朝廷煽动的这场混乱，眼看就要因为屠龙刀的“被毁”而平息。

然而，就在气氛稍有缓和之际，一个充满恨意的声音猛地响起，如同毒蛇般刺破了短暂的平静：

“谢逊！你这恶贼！屠龙刀毁了便毁了，但你杀我兄弟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我要杀了你，为我兄弟报仇雪恨！”

经他这一提醒，其他那些曾被谢逊杀害了亲人、朋友、同门的各派人士，也猛地从屠龙刀的诱惑中惊醒过来！

是啊，他们今日齐聚少林，最初的目的，不正是要向这金毛狮王谢逊，讨还血债吗？！

“对！谢逊！你滥杀无辜，罪该万死！”

“魔头！拿命来！”

“空闻大师！谢逊罪孽深重，绝不能轻饶！”

刚刚平息的杀意，再次如同潮水般涌起，只是这一次，目标明确地指向了被张翠山夫妇搀扶着的、身心俱疲的谢逊！

张翠山和殷素素脸色骤变，立刻将谢逊护在身后。张翠山朗声道：“诸位！我大哥已知罪孽深重，今日手刃元凶成昆，恩怨已了部分。他既已承诺承担罪责，还请诸位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赎罪？怎么赎？我兄弟的命能回来吗？！”那率先发难之人红着眼睛吼道，“血债必须血偿！”

空闻大师见状，高宣佛号，上前一步，沉声道：“阿弥陀佛！谢逊罪业，自有公论。然今日他已身受重伤（在之前的混战中，谢逊也身受重伤），心神激荡，绝非了结因果之时。老衲提议，暂且将谢逊收押于少林，待其伤势稍复，再召集武林同道，公审其罪，依江湖规矩处置！诸位意下如何？”

空闻此言，既给了各派一个交代，也避免了此刻情绪激动下再生死斗，算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

“不行！此等魔头，多留一日都是祸害！”

“谁知道你们少林会不会包庇他！”

“今日必须让他偿命！”

场面再次变得紧张起来，一些人手持兵刃，缓缓向前逼近。

我看着这再次剑拔弩张的局面，心中叹息。谢逊的罪，终究是躲不过的。即便毁了屠龙刀，这血海深仇，依然需要有一个了结。

“咳咳……”被张翠山夫妇搀扶着的谢逊，猛地咳嗽了几声，推开了他们的手。他挣扎着站直身体，虽然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那双灰白的眼睛却仿佛看透了世事沧桑。

他面向群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诸位……不必再争了。谢某……罪孽深重，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今日大仇得报，心愿已了，再无牵挂……”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朗声道：“所有罪业，谢逊一力承担！无需公审，无需等待！今日，就在这少室山上，谢某……便以这条残命，偿还诸位血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大哥！不可！”张翠山和殷素素失声惊呼，想要阻止。

“狮王，不可。”杨逍也开口阻拦。

但谢逊心意已决，他猛地抬起手掌，凝聚起体内最后残存的内力，便要向自己天灵盖拍去！

谢逊那番坦然赴死的言语，以及他抬手自绝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份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决绝，竟让许多喊打喊杀的人一时语塞。

张翠山死死握住谢逊的手腕，双目含泪：“大哥！不可！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翠山，不用劝了……”谢逊摇了摇头，灰白的眼眸中是一片死寂的湖，“我这一生都活在仇恨的深渊里，为了报仇，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如今大仇得报，心愿已了，这条残命，留着也只是徒增痛苦与罪孽。能有此结局，已是上天垂怜，让我死前能手刃仇人……我，死而无憾了。”

他仰起头，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他饱经风霜、此刻却异常平和的面容上，仿佛在迎接最终的解脱。那是一种彻底放下一切、再无牵挂的释然。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寂静之中——

“谢逊！你去死吧！”

一声充满刻骨仇恨的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人群中猛地窜出，手中长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在所有人，包括近在咫尺的张翠山都来不及反应的刹那——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长剑，自谢逊后心精准地刺入，锋利的剑尖从前胸透出，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谢逊身躯猛地一颤，仰面向天的动作僵住。

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看着那截从自己胸口冒出的、滴着血的剑尖，脸上那刚刚浮现的平和与解脱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最终，都化为了一片空洞。

“大哥！！！”

“大哥！！”

张翠山和殷素素同时惊呼出声。眼睁睁看着谢逊眼中的神采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

那偷袭之人猛地抽出长剑，谢逊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即软软地向前倒去，被悲愤欲绝的张翠山紧紧抱住。

“哈哈哈哈！报仇了！我终于为我全家报仇了！爹！娘！你们看到了吗？！”

那偷袭者状若疯癫，举着染血的长剑，又哭又笑，显然也是与谢逊有着血海深仇之人。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谢逊已然放下一切，准备自我了断，却最终还是被人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生命。

空闻大师闭上双眼，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冤孽，冤孽啊……”

杨逍、韦一笑等明教众人面色沉痛，默默垂首。尽管谢逊曾犯下大错，但他亦是受害者，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

我看着倒在张翠山怀中，已然气绝的谢逊，心中亦是复杂难言。

这段纠缠了数十年的血海深仇，终于以这样一种惨烈而突兀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屠龙刀毁，谢逊死。

少室山上的这场风波，似乎终于可以平息了。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以及那深深的悲伤，却久久萦绕在众人心里。

冤冤相报，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