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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民国茶圣:从零开始建商业帝国 > 第240章 护根那一夜

夜色如墨,月光却如霜,冷冷地洒在东岭坡上。

那座新搭的祭坛在旷野中显得格外肃穆,坛前,十亩平整过的土地上,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陶盆和育苗架,在月下泛着幽暗的光。

远远看去,仿佛是云记一夜之间便重整旗鼓,再育新苗。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空壳。

黟县县城,云记后院的一间密室里,灯火如豆。

小春子端坐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神情专注得像一尊玉雕。

沙盘上精细地复刻了东岭的地形,插着数十面颜色各异的小旗,代表着云记埋伏的各个岗哨。

几根细细的丝线从沙盘边缘牵引而出,没入窗外黑暗,连接着一套由竹哨和铜铃组成的简易传讯系统。

子时已过,山风愈发阴冷。

风中,传来一声极轻微、几乎不可闻的竹哨声,如夜枭低鸣。

小春子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将代表“西山隘口”的一面蓝旗轻轻放倒。

这意味着,鱼儿已经游进了预设的河道。

一炷香后,又一声竹哨,短促而尖锐。小春子将第二面蓝旗放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沙盘上的蓝旗倒下得越来越多,显示着潜入者正沿着他们预设的路线,一步步靠近东岭坡顶的“陷阱”。

一切尽在掌握。

忽然,小春子一直平稳的呼吸微微一滞,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她死死盯住沙盘西北角的一片小树林,那里代表着“北沟”,是敌人最可能选择的退路。

按规矩,那个位置的暗哨每隔一刻钟需模仿布谷鸟叫一声,以示安全。

但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那里却死寂一片。

北沟无鸟飞。反常即为妖!

她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抓起手边一只赤红色的传令筒,对着连接后山的丝线猛地一吹。

一声急促的“啾啾”声,刺破夜空,传向山岭深处。

“通知墨砚生,北沟有变,敌已潜入。准备收网!”

子时三刻,月亮被一片薄云遮住,山色愈发晦暗。

四道鬼魅般的黑影,贴着山脊的阴影,悄无声f息地摸上了东岭半山腰。

为首的正是石瘌痢,他那张被火烧得坑坑洼洼的脸在夜色中显得狰狞可怖。

他一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铁皮桶,另一只手紧握着新式的喷油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兴奋喘息。

“妈的,谢云亭这龟儿子还真信邪,搞什么‘栽心仪式’,正好给老子们一锅端!”他身边一个瘦猴低声骂道。

石瘌痢没作声,只是停下脚步,贪婪地抽动着鼻翼。

他的动作让身后几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蹲下身子。

“头儿,怎么了?”

“不对劲……”石瘌痢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丝困惑,“这风里……怎么闻不到土腥味和草木灰的焦臭?全是……全是兰花香?”

自幼被火毁容,他便有了怪癖,怕火、厌热、畏光,唯独对祁门红茶那股清冽高扬的兰花香,有种近乎病态的依赖和迷恋。

可此刻,这股本该让他心安的香气,却仿佛无孔不入的魔咒,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腔,非但没有带来慰藉,反而让他心跳紊乱,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恐惧从心底升起。

这香气,太纯粹,太干净,干净得不像是从焦土里散发出来的。

就在他疑神疑鬼之际,一声石破天惊的铜锣巨响,骤然从坡顶炸开!

“哐——!”

仿佛是一个信号,刹那间,他们周围原本死寂的沟壑、土坡和灌木丛中,呼啦啦站起了数十条黑压压的人影!

他们手里没有枪,没有刀,有的只是最寻常的锄头、钉耙和粪叉。

他们脚踩草鞋,身穿麻衣,正是那些白天还在田埂上哭天抢地的茶农!

人群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这片伪造的育苗区围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封死了所有退路。

老桑皮拄着一根茶树根做的拐杖,颤巍巍地站在包围圈的中央,浑浊的双眼在月下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对着惊慌失措的石“瘌痢等人发出雷霆般的嘶吼:

“你们砍得了树,烧得了土,可你们烧不掉我们手上磨出的老茧!烧不掉我们舌尖上记了一辈子的茶味!更烧不掉我们心里那股不认命的魂!”

他身后,数十名茶农举起手中的农具,用最质朴、最雄浑的嗓音齐声怒喝:

“护根!护根!护根!”

声震山谷,惊得林中群鸦“呱呱”乱叫,四散飞逃。

石瘌痢彻底慌了神,这阵仗他从未见过。

这哪里是商战,分明是刨人祖坟的死仇!

他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完成任务。

他状若疯癫地拧开喷油器的阀门,划燃火柴,不顾一切地将引信点燃。

“给老子烧!”

火焰“腾”地一下窜起,却远没有预想中那般凶猛。

一股夹杂着水汽的浓烈黑烟冲天而起,火焰却软弱无力,只烧了片刻便迅速萎缩下去。

油料受潮了!

“不好,中计了!”石瘌痢心头一凉。

他刚要转身逃跑,一道黑影已如猎豹般从侧翼猛扑过来。

墨砚生双目赤红,一记干净利落的扫堂腿,便将一个纵火犯踢倒在地,紧接着手肘下压,精准地击在其后颈,那人哼都未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云记的护卫队如猛虎下山,三下五除二便将另外两人死死按住。

唯有石瘌痢还在负隅顽抗,他被墨砚生一脚踹在膝弯,跪倒在地,却仍扯着嗓子疯狂嘶吼:“放开我!老子是奉吴保长之命行事!吴彪说了,只要今晚彻底毁了云记的根苗,我们每人赏五十大洋!你们敢动我,就是跟保长作对!”

他以为搬出吴彪这尊地方神,至少能让对方投鼠忌器。

话音未落,一个阴冷的声音果然从不远处的林边响起。

“说得没错,谁敢动我的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保长吴彪带着十几个持枪的保丁,从黑暗中缓缓现身。

他那张平日里还算和善的胖脸此刻写满了狰狞,手中一支锃亮的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墨砚生的眉心。

“墨砚生,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的地盘上私设刑堂,绑我的人?”吴彪厉声道,“立刻放人,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气氛瞬间凝固,剑拔弩张。

茶农们虽人多,面对真枪实弹,却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对峙。

“吴保长,好大的官威。”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谢云亭缓步走出。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青布长衫,手中没有武器,更没有带护卫,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陶盆,盆里是一株刚刚嫁接、尚带着湿润泥土的茶苗。

他来到场中,无视吴彪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只是将手中的陶盆轻轻放在地上。

“吴保长,你可知我这盆苗,用的是什么土?”

吴彪一愣。

谢云亭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却又锐利如刀,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混了你家祖坟前的那捧黄土。昨夜,我遣人去你家祖地,悄悄取的。你说,要是这十里八乡的百姓知道,你吴大保长为了洋行许诺的几根金条,不惜勾结外人,放火烧掉我们徽州人赖以生存的茶魂,甚至连自家祖宗地脉的安宁都拿来出卖……他们,会怎么对你?”

“你……你胡说八道!”吴彪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握枪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在徽州,动人祖坟,那是比杀父之仇更甚的奇耻大辱!

谢云亭这一招,直接戳向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防线。

就在吴彪心神大乱、色厉内荏的瞬间,远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铃声和嘈杂的人声!

“大家快来看啊!吴保长所谓的‘吴氏义仓’是假的!”

众人惊愕回头,只见接生婆马大脚竟领着十几个邻村的村民,打着火把,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们手里还抬着一块被火烧得半焦的巨大木牌,上面“吴氏义仓”四个大字依稀可辨!

马大脚中气十足地喊道:“吴彪贴告示,说要建义仓为乡亲们屯粮防灾!可我们几个信不过,今早偷偷去他说的地基那儿一瞧,挖出来的全是塞满稻草的空麻袋!他这是想骗捐款,然后卷钱跑路!”

“什么?!”

“这个杀千刀的畜生!”

“连救命粮都敢骗!”

人群瞬间哗然!

如果说烧茶园是断了大家的财路,那假建义仓就是断了所有人的活路!

这一下,所有茶农和村民眼中的畏惧都变成了滔天的愤怒。

他们看向吴彪的眼神,像要活活把他生吞活剥了。

吴彪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谢云亭不仅算准了他的行动,更把他所有的底牌都掀了个干净。

他“当啷”一声扔掉手枪,双腿一软,烂泥般跪倒在地。

墨砚生上前,利落地缴了保丁们的械,将石瘌痢和吴彪等人一并押走。

一场惊心动魄的夜战,终于尘埃落定。

谢云亭没有看那个瘫倒的叛徒,他只是俯下身,郑重地捧起那盆栽在祖坟土里的茶苗,走到焦黑的土地中央,亲手将它深深地插了进去。

他直起身,望着满山劫后余生的乡亲,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坡。

“这一夜,不是结束。”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人群,望向南方那片连绵起伏、没入夜色更深处的群山。

“是根,重新扎进这片大地的,第一个夜晚。”

东方的天际,已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晨光,正穿过层层叠叠的远山,艰难而又坚定地,向着南坞最深的那片暗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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