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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民国茶圣:从零开始建商业帝国 > 第108章 灯塔烧的是良心

天光大亮,汉水两岸的喧嚣却并未因黎明的到来而平息,反而汇成了一股更加炙热的洪流,涌向了汉阳城内那座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云记”茶号。

翌日清晨,云记那扇朱漆斑驳的大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拥堵得水泄不通。

这不再是昔日里联合抵制时的汹汹恶意,而是一场自发的、滚烫的朝圣。

最前方,是十几个来自黄陂茶山的茶农,他们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布满了风霜,此刻却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他们没带别的,只用粗布包裹着连夜焙出的、还带着余温的头春新茶,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仿佛捧着自家的希望。

一个为首的老汉,声音沙哑地喊道:“谢老板!这是咱们的心意!不值钱,就是想让您尝尝,咱们的茶,没被脏东西污了!”

人群中,还有一群女工。

她们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未眠,手中却高高举着一面面赶制出来的锦旗。

那锦旗用的是最普通的红布,针脚也谈不上精细,但中央那个用金线绣出的“信”字,却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一针一线都透着决绝与敬意。

更有一群七八岁的孩童,挤在人群的最前面,他们捧着从江滩、山坡上采来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一个小石头样的半大孩子,带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高举起手中的花束,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谢先生!我娘说,您是为我们过鬼门关的!”

谢云亭自门内走出,依旧是一袭青衫,只是衣襟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渍。

他没有半分得胜后的意气风发,面容沉静如水。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客套,只是缓步走下台阶,郑重地、一一地接过那些茶叶、锦旗和野花。

每接过一样,他都深深一躬。

待到将最后一把野花也收入怀中,他才直起身,环视着眼前成千上万张真挚的面孔。

云记今日并未开张,门板紧闭,伙计们肃立两旁,神情肃穆。

“诸位乡亲,诸位兄弟姐妹,”谢云亭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云记的茶,能过长江,靠的不是谢某,也不是这艘破船,而是昨夜两岸的每一簇火光,是你们用人心给我照亮了航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扛着扁担的脚夫,那些操持舟楫的船工。

“自今日起,云记所有航运之茶,不再向任何同行、客商收取一文钱的‘护航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谢云亭的声音陡然拔高,如洪钟大吕,震彻长街:“因为,这条江上,真正的护航人,不是云记,而是你们!是每一个相信‘信’字值千金的中国人!今后,谁为华茶护航,谁就是我云记的人!”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彻底沸腾!

那个被谢云亭提拔过的小石头,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第一个振臂高呼:“那我也是云记的人!”

“我也是!”

“我们都是云记的人!”

呼喊声此起彼伏,从一条街,蔓延到整个码头区,最终汇成一股声震江天的呐喊,仿佛要将这数十年积压在民族工商业者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然而,在这片鼎沸的人声中,谢云亭的心却沉甸甸的。

他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那灰蒙蒙的江面。

阿篾和护航队的人都回来了,唯独那个为他引开了第一波追兵的老艄九,一夜未归。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水草般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低声对身旁的大石吩咐了几句。

大石神色一凛,立刻点了几个精干的伙计,悄然从后门离去,顺着江岸向下游搜寻。

黄昏时分,大石回来了。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竟有些佝偻,那张素来刚毅的脸上,满是悲恸。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件东西递给了谢云亭。

那是一顶沾着暗红色血迹的船工旧帽。

在簰洲湾一处废弃的信号桩旁,他们找到了老艄九。

他倒在冰冷的泥地里,胸口被半截断裂的汽笛哨管贯穿,鲜血早已凝固。

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至死还紧紧攥着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

谢云亭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却字字如刀,刻在他心上:“杜已知我,勿来救。北线清,汽笛绝。”

杜沧海已经知道了他的双面间谍身份,他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吹响了那废弃灯塔的汽笛,为谢云亭引开追兵,也为自己吹响了最后的绝响。

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北线清”这三个字的关键情报,和一声再也不会响起的平安哨。

谢云亭抚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身,沉默了良久,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沉寂的、燃烧的火海。

当夜,他下令,将老艄九的船工旧帽,端端正正地置于云记门口那座新建的信灯台最高处,与那面在江风中猎猎作响的“信”字旗并列。

“他用命,为我们吹完了最后一声平安哨。”谢云亭对着所有云记的伙计说,“这顶帽子,就是云记的另一面旗。”

哀伤的气氛尚未散去,一位更老的访客来到了云记。

九婆婆,屯溪最年长的百岁茶婆,由她的孙儿一路从皖南背到了汉口。

老人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只古旧的黑陶罐,递到谢云亭面前。

“娃儿,俺们祖上说,这罐里的松脂燃尽了,茶魂也就散了。”老人的声音细弱游丝,眼睛却亮得惊人,“可昨夜,老婆子在家里,看见了江上的火光……比俺爷爷说的百年前还亮。”

她吃力地打开罐子,将里面仅剩的一点点暗红色的、凝固如琥珀的松脂,亲手倒入了信灯台的底座凹槽中。

“这灯,该烧的是良心,不该烧钱。”

谢云亭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接过了那只空陶罐。

他郑重叩首,随即下令,请全城最好的工匠,以赤铜铸龛,将这只陶罐永世供奉于信灯台之下,作为灯座之基。

有人用命点灯,有人用传承添薪。

与此同时,城南那座破庙里,灰婆的身影已悄然消失。

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只在冰冷的门槛石上,压了一张薄薄的信纸。

阿篾取回信,交予谢云亭。

信上只有两行字:“眼盲可走,心盲难活。此后无名,亦无踪。”

谢云亭读罢,将信纸小心折好,贴身收起。

他对阿篾说:“去后院,在那块‘隐功碑’上,为她寻个位置。”

那块“隐功碑”是谢云亭秘密立下的,通体无字。

只有他知道,上面早已用特殊药水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都是那些为云记、为华茶暗中付出甚至牺牲,却注定无法留名于世的英雄。

药水无色,需以烈酒浇灌方能显形。

他明白,有些战斗,无需留名。有些忠诚,不必相见。

三日后,汉口商会总会的议事大厅。

谢云亭召集了全汉口的华商茶号掌柜。

赫德美洋行与三江会的人也派了代表,坐在角落里,满脸看好戏的冷笑。

他们以为,这是一场声泪俱下的控诉大会,一场博取同情的闹剧。

然而,谢云亭一上台,未提赔偿,未诉冤屈。

他只是平静地将一台新式留声机放在桌上,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滋啦的电流声后,一段模拟的、极具特点的汽笛声响起,三长两短,正是赫德美洋行货轮在黑市交易时的秘密暗令。

而这声音,正是老艄九生前凭借记忆,用口技模仿并录下的。

紧接着,谢云亭又命人将一张张用炭笔拓印的票据影印件分发给众人,上面清晰地记录着赫德美洋行如何利用空壳公司,将以次充好的越南茶、印度茶掺入“湖红”,再高价卖给不明真相的欧洲客商。

汽笛暗令,走私票据,环环相扣,铁证如山。

“他们以为,买通几个江上的汉子,就能断了我们的航路。”谢云亭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掷地有声,“可他们忘了,长江的风认得谁在说谎,江底的石头记得谁在偷货!他们砸我们的船,是怕我们把真相运出去!”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那几个洋行代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最终,在一位老茶商的带头下,十七家原本摇摆不定的中小茶号,毅然决然地在谢云亭早已拟好的《华茶航运自律公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共推云记为盟主,共担风险,共享航道。

当夜,谢云亭独坐江畔,江风拂面。

他脑海中,那片淡蓝色的系统光幕悄然浮现。

代表着“心绪图谱”的地图上,位于上海外滩的那个代表赫德美洋行的巨大赤红色光点,竟剧烈震颤后,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光芒黯淡,标注着“买办杜沧海”;另一个依旧刺眼,标注着“总董劳伦斯”。

敌人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新制的火漆印章。

铜质的印面上,除了那个古朴的“信”字,外圈还多了一圈浮雕的波浪纹,那纹路,似奔流不息的长江,又似环绕相护的人群。

他对着漆黑的江面,轻声自语,像是在对老艄九,也像是在对那远方的敌人说:

“你们点的是电灯,用的是洋油。我们烧的,是人心。”

“灯灭了,可以再亮。心冷了,就真的黑了。”

远处,一艘挂着米字旗的货轮在夜色中缓缓掉头,引擎的轰鸣声显得异常沉闷,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下游那片虽已不见火光,却依旧让人心悸的水域。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汉口码头区的空气里,往常那股子煤烟与江水的腥湿味,似乎被一种全新的气息悄然覆盖。

那是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茶香,成千上万斤的茶叶,正从十七家茶号的仓库中被运出,汇聚一处,等待着一面崭新的旗帜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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