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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民国茶圣:从零开始建商业帝国 > 第103章 酒碗底下有根钉

屯溪码头,灯火如昼,江风却带走了大半暖意。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江畔的彩棚下举行,炭火上炙烤的肥美江鱼滋滋作响,浓郁的香气混着酒气,弥漫在湿冷的空气里。

护航队的汉子们围着火盆,划拳行令,笑骂声、摔碗声此起彼伏,将连日来的紧张与疲惫尽数宣泄。

然而,在这片喧嚣的中心,却有一处异样的孤寂。

老艄九没有入席,他独自一人缩在自家乌篷船的船尾,面前只摆着一只粗瓷海碗和一坛浑浊的糙米酒。

他一言不发,只是一碗接一碗地将烈酒灌入喉中,仿佛要用这辛辣的液体烧穿自己的五脏六腑。

江风吹乱他花白的头发,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船头灯笼的摇曳光影下,晦暗不明。

彩棚内,谢云亭端坐主位,目光看似在与众人推杯换盏,实则一缕心神早已穿过喧闹的人群,牢牢锁定在船尾那道佝偻的背影上。

“阿篾,”他声音压得极低,对身旁的心腹吩咐道,“去,让伙房把剩下的山姜汁,分到每一坛酒里。”

阿篾一怔,旋即了然。

山姜汁无色无味,却能活血提神,刺激人的五感六识,让情绪在酒精的催化下被无限放大。

少东家这是要下一剂猛药。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离去。

谢云亭端起酒碗,轻轻啜了一口,随即闭上了眼。

刹那间,喧嚣的世界褪去,一幅奇特的景象在他脑海中展开——那是由系统转化而成的“心绪图谱”。

图谱之上,阿篾、大石、金花婶等十几个核心人物的名字清晰排列,每个名字上方都悬浮着一缕代表其心绪的气流。

大石头顶是炙热如火的赤红,那是纯粹的忠诚与激昂;阿篾则是沉静如水的湛蓝,代表着绝对的可靠与冷静。

唯独老艄九的名字,头顶的灰色气流翻涌如潮,混乱不堪,其中夹杂着恐惧、悔恨、挣扎与一丝微弱的希冀。

而随着新掺入山姜汁的酒水被他一碗碗灌下,那片灰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浓黑,仿佛一个即将爆裂的脓疮。

时机到了。

谢云亭放下酒碗,起身,亲自拎起一壶温好的上等黄酒,缓步走向江边,踏上了老艄九的乌篷船。

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老艄九身形一僵,却没有回头。

谢云亭在他身旁坐下,提起酒壶,将那琥珀色的酒液注入他空了的粗瓷碗中,直到满溢。

“九叔,”他的声音温和而平稳,“尝尝我这云记的‘女儿红’。比你当年在汉口开火轮时,船老大赏的那坛,如何?”

老艄九持碗的手猛地一颤,酒水洒出几滴,落在乌黑的甲板上。

他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差……差远了。谢掌柜的酒是天上玉露,我那坛是地上马尿……再说,那时候还有汽笛声听个响,现在……现在只剩下浪打石头了。”

谢云亭轻拍他的肩膀,手掌温热,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汽笛我也懂几句。‘三短一长’,是报平安;‘两急一缓’,是遇险求援。”

说到这里,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老艄九躲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九叔,你说,要是孩子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想给外面的爹报个信,他用指甲敲墙,该用哪一调?”

“咔——”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船尾格外刺耳。

老艄九手中的粗瓷海碗,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缝。

他猛然抬头,双目中血丝密布,像是被困在网中的野兽,死死盯着谢云亭,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风骤起,江面浮起一层薄雾,将远处的灯火都模糊了几分。

谢云亭没有再逼问,他缓缓站起身,扬声朝岸上喊道:“金花婶,把我让你备下的那只匣子,取来!”

片刻,风风火火的金花婶捧着一只遍布尘土、长条形的旧木匣走上船。

谢云亭接过木匣,当着所有被惊动而围拢过来的护航队队员的面,缓缓将其打开。

匣内,静静躺着一把尺身焦黑、刻度却依旧清晰的黄铜尺。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人认了出来,这正是三年前谢家茗铺失传的那把镇店之宝——“松柴焙火温度尺”!

传闻中,此尺早已在那场灭门大火中被烧毁熔化了!

谢云亭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尺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三年前,我爹在弥留之际,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这把尺子塞进了灶膛的死灰里。他告诉我,‘火候错了,茶就死了;人心错了,人也就没了’。”

说着,他的目光从尺上移开,如两道利剑,落在老艄九那张惨白的脸上。

“他还说了一句话,”谢云亭的声音陡然转沉,“宁可自己死,不让孩子受苦。”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老艄九的脑中轰然炸响。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当啷!”

裂开的酒碗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在甲板上摔得粉碎。

老艄九浑身剧震,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湿冷的甲板上。

他像一头苍老的狼,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我……我对不住谢掌柜!我对不住死去的谢老板!我儿子……我儿子小铁在他们手里……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只能把我们的航线告诉他们……”

话音未落,旁边的大石早已怒发冲冠,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虎般扑了上来,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掐住老艄九的脖子,青筋暴起:“老东西!老子早该看出你是条喂不熟的内鬼!我兄弟们在江上拼命,你他娘的在背后捅刀子!”

“唰!”金花婶也已拔出腰间那把杀鱼的短刀,寒光一闪,刀尖死死抵住了老艄九的咽喉,眼中满是鄙夷与杀意:“吃里扒外的东西,不配活在长江上!”

“住手!”

谢云亭一声断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上前,亲自将大石的手掰开,又挡住了金花婶的刀。

然后,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弯下腰,用双手将瘫软如泥的老艄九扶了起来。

“他不是奸细,”谢云亭环视众人,声音低沉却如钢铁般有力,“他是一位父亲。”

他直视着老艄九浑浊的泪眼,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云记北上的航线,归你管。我要你,继续给三江会‘泄密’。”

老艄九猛地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但是,”谢云亭话锋一转,我要你这根钉子,从今天起,反过来钉进他们的心里!”

他又转向因为震惊而呆立当场的大石和金花婶等人,沉声道:“谁都有软肋,都有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我云记要对付的,不是被逼着做恶的好人,而是那个逼良为盗的世道!今天这事,谁也不准再提,九叔,依然是我们云记的掌舵人!”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封包,交到阿篾手中,语速极快地命令道:“明日辰时,派三艘驳船,挂‘信’字号旗,按我包里给出的假航线出发。记住,船上的粮草和淡水,只装三分之一。”

夜深人静,喧嚣散尽。

老艄九蜷缩在自家的船舱内,怀里紧紧抱着早已熟睡的小铁。

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安稳的乐曲。

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透了胸前的衣襟,洗刷着灵魂的罪孽。

舱外,谢云亭迎风立于码头尽头。

系统界面中,那幅“心绪图谱”上,属于老艄九的浓重灰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最终,化作一缕稳定而澄澈的淡蓝色。

他抬起头,望向极远处的簰洲湾方向,夜幕的尽头,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火光,一闪即灭。

那是灰婆的信号,她烧掉了杜沧海送来的最后一封密信,也彻底烧掉了自己的过去。

从此,长江上少了一个为虎作伥的眼线,多了一双只为云记“听”风的耳朵。

江风拂过,高悬在信灯台最高处的“信”字旗,在月色下猎猎作响,玄黑的旗面仿佛融入了深沉的夜色,唯有那一个“信”字,在风中发出无声的宣告,预示着一场逆流而上的猎杀,即将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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