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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民国茶圣:从零开始建商业帝国 > 第24章 哑巴开口讲价钱

稽查科长脸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报关单上,洇开一小团墨迹。

他只觉得詹姆斯那双湛蓝的眼睛像两把冰锥,刺得他后背发凉。

大英帝国皇室的礼品?

这个帽子扣下来,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科长,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乃至整个海关总署,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程家的能量在大上海一手遮天,可终究是这片土地上的龙。

詹姆斯背后站着的,是盘踞在东方海岸线上百年的日不落帝国,是真正的过江猛龙。

两害相权,孰轻孰重,他心里那杆秤瞬间就倒向了那面米字旗。

“误会,詹姆斯先生,这完全是个误会!”稽查科长几乎是抢着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亲自拿起桌上的放行大印,看也不看单据上的品名,重重地盖了下去。

“您知道,我们也是按章办事,查验,查验而已。既然是皇室的礼品,那自然是畅通无阻!”

詹姆斯冷哼一声,收回文件,连多余的一眼都懒得看他,转身对身后的人一挥手:“提货,装船。通知船长,半小时后准时离港。”

“是,先生!”

随着怡和洋行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海关,三百箱用桐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云记”红茶,终于像一条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蛟龙,正式汇入了上海滩这片波涛诡谲的大海。

消息第一时间通过电报传回了皖南。

阿篾拿着电报纸,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少东家,成了!上海那边放行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通知上海的茶楼,立刻开始铺货?”

谢云亭正站在焙火房内,用手感受着松柴燃烧后的余温。

他闻言,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急。”

“不急?”阿篾愣住了,“货已经到了上海,程鹤年肯定也知道了。我们再不抢占先机,万一他再使什么绊子……”

“他会的,”谢云亭打断他,眼神里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锐利,“我们越是急于铺货,就越是落入他的圈套。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我们在各个小茶馆里和他打一场烂仗,用他的渠道和人脉,把我们这点货慢慢耗死、拖垮。”他顿了顿,拿起一块刚制好的茶饼,在鼻尖轻嗅,“我们不做守城之犬,要做就做攻城之狼。”

他转过身,对阿篾下达了一连串指令:“立刻以我的名义,给汉口、南京、杭州……所有之前偷偷代售过我们‘幽兰红’的十一家茶楼掌柜,发一封统一的邀请函。”

“邀请函?”

“对。”谢云亭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告诉他们,本月十五,申城第一茶社‘醉仙居’,云记谢云亭,诚邀诸君共鉴‘真香不怕巷深’之实。”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铜印,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云”字,“每封信里,附赠一两我们最新的试饮茶,再用火漆封上我们的‘茶引’。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云记’,不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而是敢站在上海滩最亮堂地方的品牌。”

消息一出,整个江南茶界为之震动。

“云记?就是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幽兰红?”

“谢云亭?谢家那个唯一的活口?他竟然敢公开露面?”

“醉仙居?那可是上海滩的头牌茶社,他怎么租得下来的?”

无数的疑问和揣测在茶商之间流传。

而程鹤年的公馆里,一只上好的景德镇粉彩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谢云亭!你好大的胆子!”程鹤年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没想到,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竟被对方用一招“挟洋自重”轻易撕开。

更让他暴怒的是,谢云亭非但没有夹着尾巴做人,反而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公开叫板!

他抓起电话,直接摇到了醉仙居老板那里,声音阴冷如冰:“施老板,听说你最近生意不错,敢接这种来路不明的品茶会了?”

电话那头的施老板支支吾吾:“程老板,这……打开门做生意,我们也不好拒绝……”

“好,很好!”程鹤年冷笑一声,直接挂断电话,“我倒要看看,谁敢去捧他谢云亭的场!通知下去,上海所有茶行,谁敢挂‘云记’的招牌,就断他十年原料供应!”

打完电话,他犹不解气,叫来两名心腹。

“十五号,你们两个,给我混进醉仙居。不用动手,我只要你们做一件事——搅局,质疑!”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给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那套装神弄鬼的把戏!我就是要让整个上海滩看看,一个家破人亡的逃犯,一个靠洋人撑腰的软骨头,他搞出来的茶,能有什么底气站上台面!”

他坚信,只要戳破了那层神秘的面纱,云记就会像一个笑话,彻底垮台。

本月十五,申城醉仙居。

偌大的厅堂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各路茶商、报社记者、乃至一些闻风而来的名流,都想亲眼见证这场注定不凡的对决。

吉时到,后堂的门帘被掀开。

出乎所有人意料,走上台的谢云亭并未身穿象征身份的长衫马褂,而是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干净工装,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身后,跟着两名形容枯槁的老茶工,其中一人步履蹒跚,神情木讷,正是曾在谢家茗铺服役了三十年的周哑伯——当年程鹤年为夺谢家制茶秘方,派人行凶,周哑伯为护主,被一碗毒药灌下,从此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全场一片哗然。这阵仗,不像是品茶会,倒像是……工坊展示?

谢云亭无视台下的议论,只是平静地示意下人将三只一模一样的紫砂罐摆上长桌。

“诸位,”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今日不谈过往,只品清茶。这里有三罐茶。其一,是如今市面上盛传的所谓‘皇家御制兰香红’;其二,是产自祁门本地的上等红茶;其三,便是今日的主角,‘云记·火漆茶引’。”

他目光扫过台下前排的七位沪上知名茶评师,“云记初来乍到,不敢自夸。今日,便请七位先生‘盲品’,不看汤色,不闻叶底,仅凭入口的滋味,为这三杯茶排个高下。”

这番操作,自信到近乎狂妄。

七位评师面面相觑,随即被激起了好胜心。

茶童依次奉上三只白瓷小杯,评师们屏息凝神,细细品咂。

片刻之后,结果陆续揭晓。

六位评师不约而同地将刻有“三”字标记的茶杯(即云记)放在了首位。

唯独一人,正是程鹤年安插进来的那位,含糊其辞道:“各有千秋,各有千秋,难分伯仲,难分伯仲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

谢云亭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未表露。

他转过头,对身后的周哑伯比了几个只有他们懂的手势。

周哑伯颤巍巍地上前,他没有去品茶汤,而是俯下身,将三只茶罐逐一打开,凑到鼻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闻到第二罐——也就是程鹤年投放市场的“伪兰香”时,他浑浊的眼睛骤然圆睁,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一拍那只茶罐,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扭曲。

在全场惊愕的注视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被火烧得焦黑的木牌,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个“谢”字的残痕。

紧接着,他张开了那张数年来死寂无声的嘴,喉咙里仿佛有破风箱在拉扯,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干裂、却又石破天惊的吼声:

“假——!”

一个字,如同一道旱雷,炸得整个醉仙居死寂一片。

角落里,进步记者徐志远手中的钢笔猛然一顿,他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幕,心中豁然明悟:这不是一场品茶会,这是一场审判。

谢云亭上前扶住因激动而摇摇欲坠的老人,环视全场,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周伯他说不了太多话,因为当年有人不想让他说。但他的鼻子,他的血脉,还记得三年前,谢家最后一锅明前雪蕊的味道。今天,他在这里,闻到了欺骗的味道。”

他没有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当众取过那罐“云记·火漆茶引”,利落地剪开封缄,取茶、冲泡。

一时间,那股清雅绝伦的兰花香气,以无可辩驳的姿态,彻底压倒了厅内其余所有的味道。

随后,他将三杯茶的残渣分别倒入三只盛着清水的玻璃盆中,高高举起。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其他两罐茶的叶底倒入水中后,清水迅速变得浑浊,盆底甚至沉淀下一层细微的沙土与黑渣。

唯有“云记”那一盆,叶底匀整鲜亮,片片舒展,如初生的嫩芽,整盆清水依旧清澈如镜。

“火漆封的是诚信,松柴焙的是良心。”谢云亭的声音响彻全场,“我谢云亭不打价格战,因为好茶不应该廉价。我只做一种茶——”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

“一种让哑巴,都想开口说话的茶!”

话音未落,死寂的厅堂瞬间被雷鸣般的掌声淹没。

当晚,《申报》紧急加印号外,头版头条赫然是徐志远连夜赶出的文章,标题犹如一声呐喊,响彻夜上海:“一杯茶里的正义,比一万句口号更响!”

程家公馆的书房内,瓷器碎裂声不绝于耳。

程鹤年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他砸碎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咬牙切齿地对管家低吼:“给我查!给我查那个哑巴!他是不是早就被谢云亭收买了!给我查!”

他却不知道,正是他三年前那碗狠毒的药,亲手为今天的对手,铸就了一位最有力的证人。

而在千里之外的屯溪作坊,谢云亭正借着灯光,翻阅着阿篾整理好的一沓沓从各地发来的合作意向书。

他拿起一张来自汉口宝善祥茶楼的电报,轻声自语:“程鹤年,你怕的从来不是我卖茶。你怕的,是你做的那些孽,终于有人敢站出来,一件一件地说了。”

就在这时,醉仙居的后堂,一名穿着考究西装、金发碧眼的洋行买办,悄悄找到了正在清点礼金的阿篾。

他优雅地将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推到阿篾面前,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说道:“我们是英美烟草公司的采购,我们想代理‘云记’在整个东南亚的销售权。”

阿篾看着支票上惊人的数字,心头一跳。

“但我们有一个条件,”洋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下一次发布会,不管你们在哪里开,请务必让今天那位老师傅……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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