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神国冻土上卷起凄厉的长号,五十万辆深褐色的恒温马车却如一条苏醒的钢铁巨龙,在无垠的雪原上缓缓移动。厚实的双层油布篷阻隔了刺骨寒风,车厢内暖意融融,草垫散发着干燥的清香,劫后余生的灾民裹着粗糙却厚实的毛毡,昏沉中透着不敢置信的恍惚。车外,二十万身着月白长衫的仙医身影闪烁,在茫茫风雪中精准移动,如同点点不灭的星光。他们靠近一个因冻伤双脚几乎坏死的汉子,指尖一枚细长“银针”刺入穴道,微弱金光透过皮肉隐约可见。那汉子溃烂发黑的脚趾竟肉眼可见地泛起血色,坏死的边缘泛起红润的肉芽,剧痛化为麻痒的热流。“俺…俺的脚!暖…暖过来了!”他哆嗦着,泪水和鼻涕糊了满脸。旁边一高烧不退、面色赤红的妇人,被仙医在额上敷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冰莹晶片,肉眼可见的白雾带着灼热气息从晶片上升腾而起,妇人滚烫的皮肤迅速降温,痛苦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娘不烫了!神仙真的救俺娘了!”她身旁的孩子带着哭腔喊,声音淹没在铁轮碾过冻土的轰隆声中。这一幕幕生死的逆转,在广袤的雪原上无声上演。
神国新都中心,祭天高台由刚浇筑不久的粗糙混凝土垒成,尚未凝固的水汽在极寒中升腾成冰雾。一道赤金色的身影,却打破了这新生建筑的粗粝感。女帝萧洛阳,赤着莹白双足,踏在冰冷刺骨的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浅浅的、蒸腾着寒气的足印,与身上威严华贵的赤金龙袍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她手中,紧握着一卷以金丝绦带封系的明黄诏书——旧日神国苛政的象征,万民血肉铸就的赋税铁律。
“朕的子民!”她的声音清越如碎玉,却裹挟着万仞寒冰般的锋利,穿透呼啸的风雪,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仰望者的耳中,“即日起,神国无赋!饿殍过境处——” 话音未落,萧洛阳纤细的指间骤然腾起一簇苍白的火焰!冰冷与灼热奇异地交织!
哧啦——!
明黄诏书在那苍白火焰中瞬间卷曲、焦黑,化为无数飞旋的灰烬,被狂风猛卷上铅灰色的天空!
几乎在诏书焚毁的刹那!远在神国各处角落,无论是富户深宅的暗柜,还是曾经官吏的案头,所有记录了沉重赋税、压在万民脊梁上的籍册,同一时间“轰”地腾起同样的苍白火焰!转瞬成灰!而在各大贵族封地的府库深处,那些证明土地私有权、沾满民脂民膏的地契文书,却在灰飞烟灭的瞬间,血淋淋地浮现出巨大、狰狞、仿佛由无数亡魂泣血写就的——
【诛!】
钢铁救赎的洪流在北境“雪狼口”隘关前,遭遇了冰冷的铁骑壁垒。
北境公爵司徒莽,一身玄黑重甲,宛如风雪中矗立的铁塔,胯下战马喷着不安的白气。他俯视着眼前缓慢蠕动、衣衫褴褛的灾民潮,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入骨髓的傲慢与鄙夷。
“一群贱种!”司徒莽的声音像冰碴摩擦钢铁,“神国容不得这等污秽!听好了!滚去北面寒冰谷,给老子挖冰填壕沟!谁敢靠近关口——”他身旁一名骑士猛地抽出一支寒气森森的冰锥,尖端闪烁着致命寒芒,狠狠抵在一个蜷缩在车辕边、干瘦老者颤抖的咽喉上,“就地格杀!弩兵!上弦!”
哗啦啦!后方三千重甲骑兵整齐划一地抬起手中闪烁着幽蓝寒光、刻着繁复符文的冰晶弩机!弩矢直指毫无抵抗之力的灾民与仙医!
祭天台上,萧洛阳焚诏的苍白火焰尚未完全熄灭。她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不是肉眼,而是龙北琴瞬间共享的意识视角。那双凤目深处,滔天杀意与寒冰瞬间凝结成最锋锐的刀锋!
几乎在司徒莽吐出“就地格杀”的同一刹那!
堡垒顶楼,静立如磐石的龙北琴,闭目的双眼睫毛纹丝不动。意识深处,指令却如惊雷炸开:
“人间当铺,兑换:‘噬爵雪狼’,数量:三千!目标特征锁定:撕裂绫罗锦缎,焚毁爵位徽印!消耗:一千亿点情绪值!”
“确认!”
雪狼口关隘!
司徒莽正准备享受灾民绝望的表情,异变陡生!
轰!轰!轰!轰——!!
他身前及左右两侧的雪地如同埋藏了万斤火药,骤然炸开!漫天雪雾混杂着冻土碎块冲天而起!庞大的、几乎有小牛犊大小的巨影撕裂雪雾狂扑而出!三千头!整整三千头凶兽!它们通体覆盖着与冻土同色的雪白刚毛,唯有一双眼睛,是燃烧着幽绿鬼焰的竖瞳,死死锁定了司徒莽和他身边所有衣着华贵的贵族!
“护驾!”司徒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
嗤啦——!嗤啦——!嗤啦——!
布帛锦缎被暴力撕碎的脆响如同暴雪冰雹般密集响起!
一头最为雄壮的雪狼,以超越视线的速度扑倒了司徒莽的战马,血盆巨口并非咬向公爵的咽喉,而是精准无比地一口叼住了他蹬在华丽金鞍上的那只价值连城的南海蛟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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