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北琴的指尖刚碰到新砌渠口的湿泥。
“先生!”
小石头的尖叫扎穿了人群。
两把裹着黑血的匕首从人堆里爆出来!一把捅腰眼!一把抹脖子!
赵二牛抡起的拳头砸碎了风。
张大娘喉咙里卡着半口气。
龙北琴后脑勺的头发丝儿被匕首尖的寒气撩得竖起来——
他脊梁骨里那把沉了百年的战戟,“嗡”地一声醒了。
新渠口垒的石埂子还湿漉漉的,沾着清晨的潮气。龙北琴蹲在刚加固好的水闸边上,手指头捻了捻新糊的泥缝。泥里掺了碎麦秸,硬实。昨儿个那场乱子掀起的泥脚印子还糊在渠埂上,混着干涸发黑的血痂和王老六吐出来的毒水印子,像块烂疮疤。
人堆挤在渠埂两边,昨夜的恐慌被龙先生一碗绿汤压下去大半,可那点惊魂未定的劲儿头还挂在脸上。大伙儿眼巴巴瞅着龙北琴的背影,好像他手指头底下捻的不是泥,是能镇住邪祟的符。
小石头缩在赵二牛大腿后头,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珠子跟着龙北琴的手转。昨儿个那碗救命的绿汤里也有他掏的烂草叶子,小家伙心里揣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热乎劲儿,又混着对那黑水的怕。他看见先生的手指头在泥缝里抠了一下,抠出点湿泥。
“先生小心!”
尖利的童音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破了渠埂上沉闷的空气!
几乎就在小石头嗓子眼挤出那四个字的同一刹那——
龙北琴背后两步远,两个裹在破麻片里、一直佝偻着缩在人堆里的“灾民”,身体猛地绷直!像两根被压到极限的毒藤骤然弹起!
没有呼喝!没有征兆!
两道人影快得只留下两道贴地爆开的灰影!破麻片被疾风撕开,露出底下紧裹全身、毫无反光的漆黑软鳞甲!两张蒙得只剩眼洞的脸,眼洞里淬着两点比冰碴子还冷的死光!
左边那个矮壮些的,塌肩沉腰,整个人如同被强弩射出的毒箭,直扑龙北琴毫无防备的后腰命门!右手反握着一柄不过七寸长、薄如柳叶、刃口却缠绕着丝丝缕缕蠕动黑红血芒的诡异匕首!匕首破空无声,只带起一线阴寒刺骨的腥风,直戳腰椎缝隙!角度刁钻狠辣,分明是要一击碎断脊椎,让人瞬间瘫软如泥!
右边那个身形更鬼魅,脚尖在泥地上一旋,带起一溜微尘,人已如附骨之疽贴到龙北琴侧后方!左手同样反握着一柄缠绕黑红血芒的匕首,手臂划出一道诡异弧线,匕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抹向龙北琴毫无遮挡的颈侧大动脉!另一只空着的手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皮肉的劲风,狠狠扣向他右肩肩井穴!封死所有可能的闪避退路!
杀局!绝杀之局!
电光石火!快得连念头都跟不上!
“操你祖宗!!!”
赵二牛的怒吼如同炸雷!他离得最近,在小石头尖叫的同时就猛扑过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砸碎山石的蛮力,撕裂空气砸向那个抹脖子的黑影后脑!可他再快,也快不过那两道蓄谋已久、暴起发难的索命寒芒!
拳头砸空!只带起一股劲风,刮得那黑影蒙面巾猎猎作响!
张大娘张着嘴,喉咙里那声没喊出来的惊呼死死卡住,憋得她眼前发黑,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把裹着不祥血光的匕首,如同死神的獠牙,狠狠噬向蹲在地上的龙北琴!
完了!
所有人心头都炸开这个念头!龙先生再神,那也是肉长的!蹲着!背对着!神仙也躲不开这贴身的绝杀!
龙北琴甚至没回头。
就在那抹向颈侧的匕首刃尖带起的阴风,已经撩起他后颈几根散乱发丝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睡万载的凶戾之气,如同被强行唤醒的太古凶兽,猛地从他蹲伏的脊梁骨深处轰然炸开!
不是劲气外放!不是罡风护体!
是纯粹到极致的、凝练如实质的——杀意!
冰冷!暴虐!带着碾碎一切生机的绝对毁灭意志!
蹲在地上的身影猛地一僵!
不是闪避!是定格!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柱!整个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骤然绷紧!每一寸筋肉、每一根骨骼都在那恐怖的杀意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又在千分之一刹那被强行锻打、熔铸成一块浑然一体的——杀戮凶器!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震得人心脏骤停的金属颤鸣,仿佛自他骨髓深处迸发!
他搭在泥缝里的右手五指猛地蜷缩!指关节因瞬间爆发的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脆响!五根手指如同五根烧红的钢钎,狠狠抠进脚下湿冷的泥地里!硬生生抓碎了底下几块棱角尖锐的碎石!
身体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头颅甚至没有偏转半分。
但就在那抹喉匕首的刃尖即将触碰到他颈侧皮肤、那刺腰匕首的毒芒已经刺破他后腰粗布衣衫的刹那——
他的左臂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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