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头,夕阳西下 ,李过手扶垛口,铁甲上沾满风尘,目光死死盯着城外忠勇军的动向。远处,火把如星点般延展,新军的壕沟已如蛛网般将南阳围住。
“他们在学我们。”李过冷笑一声,手指敲了敲城墙,“挖沟筑垒,步步为营——宋铁倒是谨慎。”
高一功沉默片刻,忽然嗤笑:“谨慎?我看是怕死!”他猛地一拍墙砖,“当年咱们打北京,崇祯的京营连城门都不敢出,如今这忠勇军,也不过是群缩头乌龟!”
李过摇头,低声道:“别小看他们。汝宁怎么丢的?就是因为他们不冒进,炮轰、壕沟、火枪齐射……硬是把袁宗第打的溃不成军。”
高一功转身,眼中燃着不甘的怒火:“那我们就干等着?让他们把炮架到眼皮底下,明日轰塌城墙,再像宰羊一样杀进来?”
高一功眯眼望向远处新军营地,火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壕沟内人影晃动,铁器碰撞声隐约可闻。
“你看他们的布置,”李过指向城外,“每道壕沟后必有暗哨,营外还撒了铁蒺藜。咱们的骑兵若冲出去,怕是还没靠近,就被火枪打成筛子。”
高一功咬牙:“那就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待到天亮?等红夷大炮一响,这破城墙能撑多久?”
李过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夜袭可以,但不能硬冲。”
“哦?”高一功挑眉。
李过冷笑:“他们防的是骑兵突袭,可若是一群‘饥民’摸过去呢?”
高一功眼中寒光一闪:“你是说……”
李过点头:“城里还关着几百个百姓,饿得只剩一口气。给他们一把短刀,告诉他们——‘城外有粮’。”
高一功嘴角扯出一抹狞笑:“好!让他们去‘投奔’宋铁。等新军收容时,咱们的死士混在里面,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火药库!”
李过补充:“再派五百轻骑跟在后面,若乱起,立刻突袭,不求破营,只求毁炮!”
高一功重重拍在李过肩上:“就这么干!今夜子时动手!”
入夜子时,南阳城外的新军大营,哨塔上的铜铃突然轻响,值守的哨兵眯起眼——月光下,黑压压的人影正踉跄着向壕沟爬来。
什么人!哨兵低喝:“站住,再往前走就开枪了!”
军爷……行行好……沙哑的哭腔传来,火光映照下,几百个衣衫褴褛的百姓伸出枯枝般的手臂,给口吃的吧……
哨兵皱眉,转头对同伴道:去禀报连长,有流民靠近。
事情迅速上传到军长宋铁这里,宋铁当机立断,决定将计就计,让士兵假意收容这些流民。
士兵打开营门,却用刺刀逼饥民聚在空地上,火把照亮每个人的脸。
医官假意检查:“全部脱衣验虱!”
藏在其中的死士,眼见有暴露风险,迅速抽出腰间短刃 ,向周围忠勇军士兵冲去。
忠勇军暗处埋伏的枪手突然开火,混在人群中的大顺死士纷纷中枪倒下。
几百流民被吓得慌乱不已,四散奔逃。
“蹲下!”周围士兵立马喝止这帮流民,在被周围的士兵 用刺刀捅死几人后, 流民安静下来。
隐藏在营外的李过,听见忠勇军大营枪声响起,又有混乱的声音,他马上率领骑兵冲击忠勇军炮兵阵地。
骑兵刚冲入射程,地面突然爆开绊马索,壕沟中火枪手从射击孔齐射,“噗噗…”子弹穿透皮甲射入身体,有冲到壕沟近前的,用手榴弹招呼。
中计!撤!李过勒马狂吼,却见: 两侧土丘后转出佛郎机炮,霰弹横扫骑兵。
李过的战马被子弹打穿腹腔,他滚落在地,被旁边的亲军救起,带着残余骑兵向着南阳城逃去。
忠勇军在此次夜袭中仅有三人阵亡,十几人受伤而已。
大顺军丢下三百多尸体,无功而返。
宋铁踢了踢地上伪装饥民的尸体,对参军冷笑:传令——明日辰时总攻,用李过送的尸体填护城河。
南阳城楼,李过踉跄着登上城楼,甲胄上满是血污,左臂中枪正在冒血,高一功站在垛口前,背对着他,手中攥着一封刚刚截获的传单《告南阳军民书》。
“败了?”高一功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冰。
李过一把扯下破烂的披风,狠狠摔在地上:“宋铁这狗贼!早就算准了老子会劫营!”
高一功缓缓转身,将传单递给他:“不止是劫营……他们连退路都给我们留好了。”
传单上赫然写着:“弃城南逃者不追,顽抗者格杀勿论!”
“东门、北门不设围,欲活命者速离!”
“放屁!”李过一把撕碎传单,碎片从城头飘落,“这是攻心计!老子偏要死守——”
第二天辰时,王铁柱用铜制测距仪反复比划着城墙距离,烟灰色的城砖上那道万历年间修补的在朝阳下格外刺眼。
装药八斤!高射界——放!
红夷大炮的怒吼震得大地微颤,二十斤重的铁弹呼啸着砸向西南角。烟尘散去后,王铁柱急忙举起单筒望远镜仔细查看——城墙表面只多了个白印,裂缝延伸不到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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