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尝遍,易理渐丰
农耕的兴起让烈山氏部落有了沉甸甸的谷穗,粮仓里的粟米堆成小山,孩童们不再为饥饿哭闹,妇人脸上也多了安稳的笑意。可疾病的阴影仍像不散的晨雾,笼罩在部落聚居的洞穴上空。
有个常在河边洗衣的妇人,某天傍晚突然发起高烧,浑身烫得像块火炭,躺在床上胡言乱语,盖着三张兽皮仍瑟瑟发抖;猎队的阿勇在追逐野猪时被獠牙划伤了大腿,伤口没几日便红肿流脓,青黑色的瘀斑顺着小腿蔓延,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更让人心碎的是,三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山坡上误食了紫黑色的浆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抽搐,小小的身子蜷缩成虾米,最终在母亲们撕心裂肺的哭嚎中没了气息。
炎帝神农氏站在洞穴外,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呻吟,掌心攥得发白。那时的先民对付疾病只有土法:风寒了就靠在篝火边熏烤,伤口化脓了就用唾液反复涂抹,中毒了只能灌些清水等死。他看着族人们在痛苦中挣扎,自己却无能为力,胸口像压着块巨石,连呼吸都带着疼。
“草木能结果实饱腹,或许也能疗愈伤痛。”深夜,炎帝对着洞穴石壁上的卦象沉思。那些用燧石刻下的“▄▄▄”与“▄▄ ▄▄”符号,代表着山、水、风、雷,此刻在篝火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阴阳交错间,似乎在诉说一个古老的道理: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草滋生之处,必生长着克制它的解药。
次日天刚蒙蒙亮,炎帝便备好皮囊,装着烤熟的粟饼和几块腌肉,又让石匠打磨了一把小巧的石刀——用来采集草木根茎。部落里最勇猛的刑天主动请缨随行,他背着沉重的石斧,腰间挂着盛满清水的陶罐,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只用眼神告诉首领:我会护你周全。
两人踏入茫茫深山,林莽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细碎的光斑。古木的枝干虬结如龙,藤蔓像巨蟒般缠绕其间,脚下的腐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不知藏着多少毒虫与陷阱。刑天在前开路,石斧劈砍藤蔓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惊起成群的飞鸟。
“首领,这花看着怪好看的。”刑天指着一丛紫色的小花,花瓣薄如蝉翼,沾着晨露,在幽暗的林间闪着微光。炎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叶片,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沾了点清凉的露水。他先放在鼻尖轻嗅,一股甜香中带着隐约的腥气,眉头微微一皱,又极谨慎地舔了舔花瓣边缘。
“味辛,性烈,舌尖发麻。”他吐掉口中的残汁,用石刀在旁边的树干上刻下一个断开的“▄▄ ▄▄”阴卦符号,“恐有毒性,标记下来,让族人避开。”
再往深处走,忽见岩壁下长着株奇特的植物,叶片呈锯齿状,根茎粗壮如小臂,断面处渗出乳白色的汁液,像凝固的乳汁。炎帝折断一小段根茎,乳白色汁液立刻涌了出来,在空气中慢慢变成褐色。他用指尖蘸了点,尝了一小口,顿时觉得舌尖像被无数根细针穿刺,麻意顺着喉咙往上窜,连舌头都有些发僵。
“首领!”刑天大惊失色,连忙解下腰间的陶罐,将清水往炎帝嘴里灌。炎帝猛喝了几口,又用清水漱口,过了好一阵子,喉咙的麻意才渐渐消退,脸色却依旧苍白。他喘着气,指着那株植物笑道:“此草可名‘麻’,汁液有毒,但叶片或许有用——你看这锯齿状边缘,像不像蚊虫叮咬的红肿?捣碎了说不定能止痒。”说着,他让刑天取来一片叶子,自己又在树干上刻下“▄▄▄ ▄▄ ▄▄▄”的阳阴交错符号,“阳表其用,阴记其毒,如此方能辨明利弊。”
为了准确记录每种草木的药性,炎帝坚持亲尝百草。他说:“口尝方能知其性,身试才可知其效。若我都怕了,族人怎能信它?”他们在山里走了三月,炎帝的皮囊里渐渐装满了晒干的草药,有的带着锯齿,有的长着绒毛,有的根茎粗壮,有的纤细如丝。
他尝过酸涩的茱萸,入口时酸得眯起眼睛,半晌却说:“此果酸中带温,入腹后浑身发暖,可驱风寒。”便在兽皮上画下茱萸的形态,旁边刻上代表雷的“震”卦“▄▄ ▄▄ ▄▄▄ ▄▄ ▄▄”,取雷能散寒之意;嚼过苦不堪言的黄连,那苦味从舌尖苦到舌根,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他却忍着不适记录:“味苦,性寒,入腹后泻意渐止,可治腹泻。”配了代表水的“坎”卦“▄▄ ▄▄ ▄▄▄ ▄▄ ▄▄”,因水可克火(炎症);试过甘甜的甘草,入口清甜,余味悠长,他发现此草单独服用药效平平,但与其他草药同煮,能减轻苦味,便记下:“味甘,性温,可调和诸药。”配了代表地的“坤”卦“▄▄ ▄▄ ▄▄ ▄▄ ▄▄ ▄▄”,取大地包容之象。
最凶险的一次,他们在峡谷里发现一种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叶片细长,根茎呈红褐色,看着平平无奇。炎帝摘下一片叶子尝了尝,初时没什么味道,可片刻后,剧烈的腹痛突然袭来,像有把石刀在肚子里翻搅,他疼得蜷缩在地,口吐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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