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市郊的独栋别墅里,清晨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窗外,客厅里只透着一丝昏暗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呛得人嗓子发紧。赵半城瘫坐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双眼布满血丝,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茬又粗又硬,活像几天没打理的荒草。他手里夹着的烟早就燃到了尽头,烫到手指才猛地回神,慌忙将烟头摁在早已堆满烟蒂的水晶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赵小黑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还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身上穿着一件oversize的黑色连帽卫衣,拉链拉到顶,连手腕都藏在长长的袖子里,整个人像裹在茧里,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小黑,他……他又对你动手了?”沉默了足足十分钟,赵半城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对面的女儿。
赵小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拉开了卫衣的拉链。随着拉链向下滑动,她白皙的脖颈、纤细的肩膀依次暴露在空气中,可那原本该光滑如玉的皮肤上,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有的是暗红色的鞭痕,像狰狞的蛇,蜿蜒在肩头;有的是浅褐色的烫伤,星星点点,像是被烟头烫过;还有几处青紫的瘀伤,显然是新添的,尚未消退。除了那张被墨镜和帽子遮住的脸,她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扑通!”
赵半城猛地从沙发上滑下来,重重跪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抽,一巴掌接一巴掌,力道大得连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女儿,爸错了!爸真的错了!这些年,爸一直以为你早就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以为你过得很好,可没想到……没想到那个姓邱的畜生,竟然还在折磨你!”
他一边打,一边哽咽,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现在你弟弟赵信也没了,凶手都没找到,爸就只剩你一个女儿了!小黑,你再忍忍,等邱泽那老东西离开天州,咱们就……”
“忍?”赵小黑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又凄厉,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赵半城,你让我忍到什么时候?忍到我被他折磨死吗?”她猛地摘下墨镜和帽子,露出一张苍白却带着倔强的脸,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十八岁那年,你说要给我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礼物,结果呢?你把我送到了邱泽的床上!你知道他有多变态吗?他把我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我多少次想从窗户跳下去,可一想到那时赵信才十岁,我要是死了,他就真成孤儿了,我才咬着牙活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颤抖,却字字清晰:“从那以后,我开始跟各种男人厮混,别人都骂我荡妇,可他们不知道,我只是想报复——报复所有像邱泽一样的男人,报复把我推进火坑的你!可越这样,我越觉得空虚,钱我有,地位我也有,可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你总说,我的‘牺牲’让赵家壮大了,让我们姐弟俩衣食无忧,可现在赵信死了,邱泽又回来了,你还要我忍?我忍不下去了!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个老变态付出代价!”
赵半城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些年,他靠着赵小黑和邱泽的关系,拿到了一个又一个项目,从一个小老板摇身变成天州有名的企业家,甚至因为别人吹捧“赵家资产占天州一半”,干脆把名字改成了“赵半城”,整日活在众星捧月的虚幻里。可此刻看着女儿身上的伤痕,他才猛然惊醒——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是用女儿的痛苦换来的,在邱泽那样的“大人物”面前,他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狗,连保护女儿的能力都没有。
“小黑,报仇……报仇哪有那么容易?”赵半城缓过神来,爬到赵小黑脚边,抓住她的裤脚,“邱泽那老东西背景深不可测,连白国富都要让他三分!刘高那小子就算能从醉春楼全身而退,也绝对斗不过邱泽,用不了几天就得完蛋!听爸的,再忍忍,等他走了,咱们就去国外,再也不回天州了!”
“走?往哪走?”赵小黑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冰冷,“赵半城,你是不是怕我报仇会连累你?怕你好不容易挣来的‘赵半城’的名头,会跟着我一起完蛋?自从赵信死了,你把公司的烂摊子全丢给我,现在为了自己能苟活,竟然让我继续受那个变态的折磨,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畜生!”
“啪!”赵半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比之前更重,嘴角都渗出了血丝,“爸是畜生!爸自私!可小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邱泽背后牵扯着地下世界,那地方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只要沾边,就会粉身碎骨!在那些人眼里,咱们连蝼蚁都不如,怎么跟他斗?”
“地下世界又怎么样?”赵小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眼神里燃起了一丝决绝的光,“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活在邱泽的阴影里,可那天在醉春楼,我看到刘高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敢当面怼他,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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