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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赵曼那场名为“星夜迷梦”的假面舞会，还剩最后一夜。
深夜的书房，顾衍正用一块天鹅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支老式的勃朗宁手枪。
林溪倚在门边，身上披着他的羊绒外套，静静看着他。
窗外的京市一片繁华，可这份宁静之下，是她早已能感到的风雨欲来。
“‘影子’那边说，京市最近很安静。”
“是，”顾衍头也不抬，继续手里的动作“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顾野的倒台，如同一块巨石砸入京市这潭深水，表面风平浪静，水下早已暗流汹涌。那些曾向“新世界”暗送秋波的家族，一夜之间，都成了顾氏最忠诚的盟友，姿态谦卑得可笑。
但他们都清楚，真正的猎人，还在暗处，等待着致命一击。
“赵曼的舞会，”林溪走到他身边，拿起桌上那份华丽的请柬，“就是陷阱。”
顾衍放下手枪，长臂一伸，将她拉入怀中，他打开全息投影，“影子”那张被数据流覆盖的脸浮现出来。
“说吧，那瓶‘礼物’，分析得怎么样了。”顾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溪在白天收到了赵曼助理送来的“伴手礼”，一瓶包装精美的香水，她当时就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交给了苏明远。
“三爷，夫人。”“影子”的声音沙哑依旧，“香水本身无害，成分是顶级的格拉斯玫瑰精油。但是，我们在其中检测到了一种极微量的神经活性物质，‘迷梦’。”
“它本身处于休眠状态，但一旦被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催化，会通过皮肤渗透，瞬间摧毁人的意志，无限放大内心最深的恐惧与创伤，让您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失控。”
投影画面上，模拟出一个人形光影在接触到音频后，从站立到崩溃蜷缩的全过程，无声，却无比残酷。
“而催化音频的发射器，”影子最后补充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分析，有98%的可能，就藏在她那不离身的，孔雀面具里。”
通讯关闭，书房重归寂静。顾衍低下头，亲昵地蹭着林溪温热的颈窝。
“怕吗？”
“她想看我发疯，失态。”林溪的声音不见半分恐惧，带着一丝了然。
“不，”顾衍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牢牢锁住她，“她想看的，是你的脆弱，你的不堪。她要撕开你的伤口，再撒上一把盐。”
“她想让所有人看到，离开了我顾衍的庇护，你林溪，什么都不是。”
他将赵曼那藏在面具下最阴暗、最恶毒的用心，剖析得淋漓尽致。
林溪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眼，那里面有心疼，有怒火，但更多的，是全然的信任。
她笑了，笑意清冷而决绝。
“那我们，就让她好好看看。”
顾衍的唇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残忍弧度。
“她把戏台都搭好了，我们怎么能，不成全她？”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纯边，烙下一个吻。“只是这一次，”他声音压低，带着致命的蛊惑，“主角，不是你。”
“我们来为她，准备一份……让她永生难忘的回礼。”
林溪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她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兴奋，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属于猎人的兴奋。
“好。”
……
舞会当晚，赵氏庄园灯火辉煌。
当宴会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大厅里流淌的弦乐声，出现了刹那的凝滞。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而去，带着惊艳、揣测与好奇。
顾衍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戴着一副纯白色的狼形面具，只露出冷硬流畅的下颌线和菲薄的唇，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他身边的林溪，则是一袭曳地的纯白长裙，圣洁得如同月光。脸上却戴着一副黑色的天鹅面具，细碎的黑钻在灯下闪烁着幽秘的光，几根修长的羽毛延伸至鬓边，为她平添了无尽的神秘与魅惑。
黑天鹅与白狼。
他们并肩而立，无需任何言语，便自成一个强大的结界，让这满室的流光溢彩、衣香鬓影，都成了黯淡的陪衬。
“那是……顾三爷和顾太太？”
“我的天，他们竟然真的来了！我还以为顾氏焦头烂额，他们没空呢……”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惊叹与窃窃私语。
身着火红色鱼尾长裙、戴着华丽孔雀面具的赵曼，端着香槟，摇曳生姿地迎了上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衍，溪溪，你们能来，真是让我的舞会蓬荜生辉。”她的声音温婉动人，藏在面具后的眼神，却在林溪身上停留了片刻。
“赵小姐客气了。”顾衍的声音冷淡疏离。
林溪则微笑着举杯，仪态万方：“赵小姐今晚才是主角，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溪溪真会说话。”赵曼掩唇轻笑，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在林溪的面具上，“你的面具，真特别。”
“是吗？”林溪的笑容意味深长，“衍为我选的。”
她上前一步，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情人耳语般，轻声说：
“他说，关在笼子里的黑天鹅，一旦挣脱，就会撕碎所有伪装的孔雀。”
赵曼完美的笑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僵硬。那双藏在孔雀面具后漂亮的眼睛里，阴冷一闪而过。
她很快恢复如常，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确实很配。舞会马上开始，两位请随意。”
说完，她转身融入人群，背影依旧摇曳，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溪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将她带到一旁灯光稍暗的休息区。
顾衍附在她耳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她上钩了。”
“嗯，”林溪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刚刚那一瞬，她的心率是正常值的1.5倍。她开始紧张了。”
“很好。”顾衍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笑意。
他抬起林溪戴着丝质长手套的手，用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腕内侧，缓缓地摩挲着。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的夫人，上场了。”
林溪的心，被他这句霸道又充满情调的话，撩得微微发颤。
他执起，将一个吻，印在她戴着手套的无名指处。那里，是他们的婚戒，是他的承诺与归属。
“去吧。”
他的眼睛透过面具，牢牢锁着她，里面的纵容、骄傲与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的黑天鹅。”
“今晚，整个舞池，都是你的猎场。”
林溪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她给了他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然后，她提着裙摆，转身。
如一只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的黑天鹅，独自、优雅地，步入了那片危机四伏的舞池。
人群在她面前，不自觉地分开一条路，她迎着所有的目光，高傲地扬起头，像一位即将登台，主宰一切的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