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升强撑着爬起来,知道此事瞒不住,也扛不住,必须立刻禀报荣国府的老太太拿主意。他脚步踉跄,几乎是爬着出了宁国府,直奔荣禧堂。
贾母刚用过早膳,正歪在榻上,由鸳鸯帮着捶腿,听着王熙凤说些府里的趣事逗乐子,准备悠闲地度过年节前的最后一日。却见赖升不顾通报,直接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带着哭腔将宁府发生的惊天惨事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老太太!老爷……老爷他……被蓉大爷给……给害了!蓉大爷他也跑了!”赖升伏地痛哭。
贾母初时还未听清,待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猛地一黑,胸口如同被巨石重重一击,“啊”的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太太!”
“老祖宗!”
鸳鸯、王熙凤并一众丫鬟婆子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扶住贾母,掐人中的掐人中,顺气的顺气,乱作一团。好半晌,贾母才悠悠转醒,老泪纵横,拍着榻沿哭喊道:“珍哥儿!我的珍哥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这么去了啊!还有蓉儿那个孽障……他怎么就敢……怎么就敢啊!”
她哭贾珍,这个侄孙虽不成器,但对她素来还算孝顺听话,骤然横死,还是死于亲孙之手,让她如何不痛心?但她更哭的是宁国府!出了这等弑父杀亲、人伦尽丧的惊天丑闻,宁国府的爵位还能保得住吗?贾家两府并立,互为犄角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贾家的势力、富贵眼看就要大幅缩水!她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丈夫贾代善?
巨大的打击和恐慌让这位历经风雨的老封君也彻底乱了方寸,她抓着鸳鸯的手,浑身颤抖,泣不成声:“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王熙凤在一旁也是脸色煞白,但她毕竟掌家,强自镇定道:“老祖宗,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得快拿个主意!是不是请大老爷、二老爷过来商议?”
贾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快!快去叫赦儿、政儿过来!快去!”
不多时,贾赦、贾政脚步匆匆地赶来,听闻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也都惊呆了。贾赦先是震惊,随即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对宁府那份庞大家产的觊觎。贾政则是连连跺脚,痛心疾首,直呼“祖宗颜面尽失”、“家门不幸”,却也想不出任何可行的办法。
贾政见母亲六神无主,自己和兄长也都束手无策,忽然想起一人,忙道:“母亲,此事非同小可,琮哥儿能力不凡,或可有应对之策,不如叫他来一同商议?”
贾母此刻已是病急乱投医,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对对对!快!快去把琮哥儿叫来!”
贾琮早已得知了一切,心中已有定计。他故作匆忙地赶到荣禧堂,只见屋内一片愁云惨雾,贾母老泪纵横,贾赦、贾政唉声叹气。
“给老太太请安,不知急唤孙儿前来,所为何事?”贾琮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贾母哭着让赖升又将事情说了一遍。贾琮听完,脸上露出“震惊”和“沉痛”之色,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极力思索。
半晌,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老太太,二位老爷,此事千钧一发,一个处理不当,宁府百年基业,顷刻间便化为乌有,还会牵连族中声誉。”
“那……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贾母急切地问道。
贾琮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当务之急,有三件事必须立刻去办!”
“第一,立刻派人封锁宁国府各处门户,尤其是库房、账房等要害之地。珍大哥骤然离世,蓉哥儿又不知所踪,府中无人主事,难免有刁奴趁机盗取财物,中饱私囊,必须防患于未然!”
贾母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琮哥儿想得周到!快!派人去封了东府!”
贾赦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母亲!此事关系重大,儿子亲自带人过去坐镇!定不让那些奴才动宁府一分一毫!”他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
贾母不疑有他,反而觉得贾赦关键时刻还能顶事,欣慰道:“好,赦儿,那你快去!一定要把府邸给我看好了!”
贾琮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洞若观火。这老杂毛,哪里是去防止下人偷盗,分明是看准了机会,想趁乱先去宁府库房里“清查”一番,将那些值钱的古玩珍宝、金银玉器先行“保管”起来,落入他自己的口袋!不过他并未点破,贾赦贪财,占了宁府的产业的事情,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加以利用。
“第二,”贾琮继续道,“需立刻派人去玄真观,请敬大伯回府主持大局!珍大哥不在了,蓉哥儿又……如今宁府唯一名正言顺的主子,便是敬大伯。有他回来坐镇,方能稳定人心,也能对外有个交代。”
贾政点头称是:“琮哥儿所言极是!敬大哥虽说出了家,但如今宁府遭此大难,他作为嫡亲父祖,理应回来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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