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7年的夏至,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际就被日头烧得通红,像块刚从炉里舀出来的铁水。我站在闭关静室的窗前,看着窗纸被晨光染成金红色,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光尘,每一粒都裹着灼人的阳气——老人们说“夏至一阴生”,可此刻天地间的阳气浓得像化不开的蜜,连墙角的青苔都被晒得发蔫,正是冲关的最好时机。
静室中央早已布好了五行阵基。三尺见方的青石板上,用朱砂画着交错的经纬线,每个交点都嵌着枚铜钱,钱眼对准天上的星宿方位。中央位置摆着尊三足铜炉,炉里燃着艾草与檀香混合的香,青烟笔直地往上蹿,竟在屋顶凝成个小小的漩涡,把窗外涌进来的阳气一点点卷进来。
我换上素色的麻布衣衫,褪去鞋袜,赤足踩在微凉的青石板上。石板下埋着去年冬至收的寒冰玉,此刻正透着丝丝凉意,与头顶的阳气形成微妙的拉扯,像给这燥热的晨系了根缰绳。指尖触到铜炉的边缘,炉身烫得惊人,炉底刻着的五行符文正泛着红光,把香灰都烧成了金色。
“先生,时辰到了。”门外传来张老爹的声音,他昨夜特意守在静室外,为的是阻拦无关人等打扰,“东方的日头刚过山头,阳气正‘烈’得恰到好处。”
我应了声,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铜炉前。丹田的内丹早已苏醒,像颗被炭火煨着的珠子,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滚烫的力道。想起三个月前卡在第七重关隘时的窘迫——那时内丹的能量像匹脱缰的野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最后撞得我喉头溢血,连静室的木桌都被震裂了三道缝。如今借着夏至的阳气,这股能量竟变得温顺了些,像知道该往何处使劲。
辰时三刻,东方的青纹玉率先起势。这岫岩玉被放在朝东的窗台上,玉身被晨光镀上层金绿,里面的麦叶纹忽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片微型的柳叶,顺着气流往铜炉里钻。我掐动“生”字诀,柳叶顿时炸开,化作漫天的绿雾,裹着窗外飘进来的杨絮,在静室里织成张绿网。
“木气得‘乘阳而长’,”我默默念着心法口诀,看着绿雾渗入经脉,所过之处,那些因上次冲关受损的脉络竟泛起痒意,像有新的肉芽在生长,“不可急,不可滞,顺阳气之势,开淤塞之途。”
绿雾刚在经脉里铺展半寸,南边的赤纹玉便有了回应。这红玛瑙被架在铜炉边的炭盆上,炭盆里埋着三块火硝石,此刻正“噼啪”地爆着火星。玛瑙里的缠丝纹化作条小火龙,顺着炭盆的热气往上蹿,与绿雾撞在一处——按常理,木火相遇必燃,可今日的绿雾里裹着夏至的阳气,竟与火龙缠绕着旋转,像条金绿相间的绸带,往关隘的方向冲去。
“火气得‘借阳而炽’,”我能感觉到那处关隘在发烫,像有块烙铁贴在胸口,“前番败在‘过刚易折’,今日需‘柔中带烈’。”
火龙似懂非懂,忽然张口喷出片火星,落在绿雾上。绿雾非但没燃,反而透出更亮的光泽,把关隘外包裹的那层“障壁”烧得滋滋作响。这障壁是三年前形成的,像层厚厚的茧,把内丹的能量锁在第七重关隘外,任凭我如何冲击都纹丝不动。此刻被木火二气裹着阳气一烧,竟泛起了焦黑,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西边的白纹玉悬在静室的横梁上,玉身系着根红绳,随着气流轻轻摇晃。这铜片经过芒种的打磨,锋利得能切断发丝,此刻在阳气的催动下,化作把寸许长的小铜剑,剑身刻着“锐”字诀,顺着绿雾与火龙开辟的路径,精准地刺向障壁的裂纹。
“金气得‘携阳而锐’,”我捏紧指诀,引导铜剑往裂纹深处钻,“前次失于‘暴’,今次要‘准’。”
铜剑刚刺入半分,北边的黑纹玉便开始运转。这墨玉浸在桌案上的水盂里,盂中盛着昨夜从井里汲的井水,此刻正泛着寒气。玉里的云絮纹化作层薄冰,顺着桌腿往下淌,在地面凝成道小溪,往关隘的方向漫去——水火本不相容,可今日的冰溪里裹着阳气的“烈”,竟与火龙的“炽”形成微妙的平衡,在关隘外围凝成层保护膜。
“水气得‘涵阳而润’,”我看着冰溪渗入经脉,缓解着火气带来的灼痛,“过刚则裂,过柔则泄,需如夏至之雨,骤而不猛,润而不涝。”
冰溪刚在关隘外围铺展成膜,中央的土纹玉便发出了嗡鸣。这姜黄石被嵌在青石板的凹槽里,石槽里埋着七粒饱满的麦粒,此刻麦粒竟发芽了,嫩芽穿透玉身,化作七条土黄色的丝线,将木、火、金、水四气拢在一处,像只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向障壁的裂纹。
“土气得‘聚阳而固’,”我感觉到丹田的内丹猛地加速,像被这股合力推着往前冲,“五行归一,方能动关隘之基!”
“轰”的一声闷响,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体内。那层卡了三年的障壁竟被这一拳砸得凹陷半寸,无数细小的光点从裂纹里喷出来,像夜空中炸开的星。我趁机催发内丹,让它顺着这道凹陷往里挤——内丹刚进去半分,障壁忽然剧烈收缩,像要把它夹碎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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